犀渠王緩緩地開口道:“天道慈悲,世間萬物,隻有靈性,有機緣,皆可修行。我們犀渠一族自開天辟地以來,世代居住在厘山,此地靈秀鍾毓,極為適合修煉。不是我誇海口,犀渠一族的天資不俗,實力在眾多妖族之中,是名列前茅的。
但也正正是這名列前茅,卻引來了上一任魔尊的覬覦。真可謂是福兮禍之所伏了。
得知上一任魔尊給洞府設下了地煞禁製之後,當時的犀渠王也曾不以為然,最壞的打算,隻要將洞府遷移了就好。
可是上一任魔尊又怎會輕易地放過犀渠一族?
不久之後,當時的犀渠王驚恐地發現,原來上一任魔尊設下的地煞禁製並不僅僅是地煞禁製,而是連環禁製,也就是地煞禁製裏頭,又蘊含了另外兩個禁製——血脈禁製和氣脈禁製。
氣脈禁製,使得犀渠一族的族人隻要離開洞府生活超過七天,體內的氣脈就會淩亂,繼而淤塞,修為會急劇地往下掉。
而血脈禁製……”
說到這裏,犀渠王停了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臉色煞白,十分難看。
他艱難說道:“除了人以外的修煉者,無論妖獸,草木,器物,修行到了一定的階段,便可以化身為人,隻有突破這層禁錮,才能夠繼續往上修行,得證大道。
血脈禁製則是將犀渠一族永遠卡在了這個關口,自那時起,再沒有一個犀渠族人能夠突破血脈禁製,化身為人。
犀渠一族嚐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都沒有用。如同我這般半人半妖,能夠得到些許靈智,口說人言,已經算是好的了,更多的族人,在化身為人這一階段,血脈崩裂,爆體而亡……”
這一手實在是太狠了!
不愧是上一任魔尊的手筆。
寄予希望,卻又永遠觸碰不倒希望。
無法化身為人,也就意味著無法繼續修行,無法繼續修行,不但意味著壽元的定數有限,更使得犀渠一族的實力大減,從此沒落,對於好勇能戰的犀渠一族來說,這不啻於鈍刀子割肉,生不如死。
縱然是胡言這般冷心冷清的,聽了犀渠王的話,也不禁感到心悸。同為妖獸,他自然清楚修行的過程是如何的艱辛,可是付出這樣多,卻心知肚明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試問誰受得了。
他喃喃地道:“這千年來,犀渠族人越發的減少,原來是這個緣故。”
“一千多年了!我們努力了一千多年!
縱然知道會失敗,縱然心裏不甘,可是千千萬萬的族人都沒有放棄,在化身為人的瓶頸上堅定地去嚐試,去衝擊,也許上天垂憐,就會成功了也未可知……”
犀渠王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疲憊和悲傷。
屋子裏安靜下來,空氣中似乎也透著蕭瑟。
“原來是這樣。”
方淼淼明白了,她看著犀渠王,淡聲開口道:“犀渠王,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犀渠王抿了抿嘴,望向方淼淼的眼眸中透著期盼的光芒。
“恩人,聽我兒說起,它曾與你交過手,你的實力強悍,即便是整個犀渠一族,都不是你的對手。我想,請你幫我們犀渠一族破了上一任魔尊留下的禁製。”
果然。
犀渠王說出來的話和方淼淼心中猜測的差不多。
方淼淼搖了搖頭,她從不妄自菲薄,但也有自知之明。
“犀渠一族的境遇令人同情,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上一任魔尊的實力,遠超我許多,何況你剛才說了,這裏不僅僅是地煞禁製,還有氣脈禁製和血脈禁製,我做不到。”
禁製之所以可怕,不僅僅是因其有強大的壓製之力,更是因為下禁製之人,會在禁製周圍布下殺陣,想要破除禁製,就必須破除殺陣,但如果殺陣真那麼容易破除,也就不會稱之為“殺”了。
殺陣有幻術,有陣法,有陷阱,還有猛獸,各種各樣,不一而足,下禁製之人實力越高,殺陣就越為凶猛,越為難以抵擋。
犀渠王好似早就預料到了方淼淼的拒絕,他的聲音略微顫抖,眼眶微紅。
“恩人,我明白這是強人所難了。但若是有辦法,我又怎麼會不顧臉麵地請求。
若是再無法突破這個瓶頸,隻怕再過兩個千年,犀渠一族就真的要消亡了……”
語氣頓了頓,犀渠王繼續道:“恩人,請求你幫助我們犀渠一族。厘山的寶物,不,世間的寶物,隻要你想要,犀渠一族必定會竭盡所能為你取得。”
胡言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有寶物,沒命享,又有什麼意義。”
犀渠一族努力了上千年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憑什麼就認為方淼淼能夠做到。
犀渠王身體晃了晃,胡言的話不好聽,卻是事實。
上一任魔尊雖然隕落了,但他設下禁製的時候,卻是他實力的巔峰之境,術法可謂是爐火純青,至今沒有絲毫減弱。
更何況禁止上充斥著十分濃鬱的魔罡之氣,隻怕一動手,就會引動了魔罡之氣,使得幽冥之地有所感應,這樣一來,又不知會惹出些什麼麻煩來。
方淼淼和胡言說到底,也隻不過是路過厘山,和犀渠一族萍水相逢,試問又有誰,會願意為了非親非故的人而將自己置身於極度危險之中呢?
犀渠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朝著方淼淼膝行了兩步,金毛犀渠見了,也連忙跪在犀渠王的身側。
犀渠王的雙眼浮上淚水,但他強咬著牙,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恩人,我們犀渠一族自來埋頭修行,向往正統大道,不問世事,極少與外界接觸。厘山位於茫茫大海,位置偏僻遙遠,我們不像是其他妖族,在各處設下傳送陣法,來去自如。能夠到厘山來的外人非常少,如你這般能力出眾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你不幫助我們犀渠一族,那麼我們……我們就再沒有希望了……”
此時的犀渠王,不啻於將方淼淼當成了救命稻草,務必要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