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們倆,一個都活不了。
陸之南咬了咬牙,強忍著烈焰灼身的痛苦,抬起了自己的另一隻手,一根手指接著一根手指地將她的手掰開。
方淼淼撕心裂肺地喊著:“陸之南,不要。”
“淼淼,保重。”
嗓音清越,淺淺的拂過方淼淼的耳畔。陸之南泛著笑意的臉龐,一雙清泉似的眼眸,流露著無盡的溫柔,就這樣烙印在方淼淼的瞳仁裏。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之南脫出了她的手,沉沉地往下墜。
“陸之南。”
方淼淼聲音嘶啞地大喊著。
窟窿那處的白衣女子將一切都盡收眼底,也為陸之南舍身救人而震撼不已,她急忙忙地將方淼淼拉出窟窿。
久違的陽光落在了方淼淼的身上,她呆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地盯著那窟窿,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一切就已經改變。
“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說好了,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麼……”
她喃喃地,臉上一片淒楚。膝行著,跪倒在窟窿旁,探身向下望去。
“陸之南,你在嗎?陸之南,你在嗎?”
空曠的溶洞,陸之南和焰魔都不知去向,回應著她的,隻有落寞的回聲。
方淼淼淚流滿麵,心痛如刀絞一般。
這一次的分離和上一次在沉燕山那時的情況不一樣,那時,她對陸之南的感情隻是朦朦朧朧,分離使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而如今,陸之南已經是她認定的愛人,這樣的分離,無疑是撕心裂肺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清醒過來。渾身的力氣仿佛完全被抽走一般,再多的悲傷,終於還是要接受現實。
何其幸運,能夠得到這樣的一份真情以待。
許許多多的片段從回憶中流淌而過。
一路前行中,一串串的腳印,都篆刻著陸之南的身影。
他的愛情圓滿了方淼淼的世界,讓她獨來獨往的心有了依歸,讓她學會用愛來回報。
朗朗晴空,白雲悠悠。
盡數化作他溫柔的眉眼。
臉上的淚痕早已經被風幹。
方淼淼再次仰望天空,試圖從那一片博大和寬廣之中尋找力量,堅持下去的力量。
陸之南為了她不顧性命。
活著。
隻有堅強地活著,才能對得起他的無畏犧牲。
更何況從心底裏,她依舊盼望著陸之南還活著,有朝一日又會再度出現在她的麵前。
深深地吸了口氣,方淼淼望向身旁,一直在無聲陪伴她的白衣女子,聲音略帶沙啞地道:“姑娘,多謝你救了我。”
白衣女子怔了怔,搖了搖頭。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他。”
求生是人的本能,而陸之南卻能夠果斷地放手,這份勇敢心性,這份自我犧牲,十分值得欽佩。
方淼淼低垂著眉眼,沉默著不說話。
白衣女子的眉眼漫上了兩分落寞,曾幾何時,自己也曾經擁有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可是那時候的她,卻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方才追悔莫及。
覆水難收,隻留煙花憶舊夢。
白衣女子默了默,輕聲道:“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姑娘,你我就此別過。”
方淼淼看著她,說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方淼淼感激不盡。將來若是有需要,隻管到金陵城醉仙樓找我。”
“方淼淼,你說你是方淼淼?”
白衣女子如遭雷擊一般,楞楞地立在原地。
方淼淼慢慢的抬起雙眸,黑曜石般的瞳仁,顯得尤為深邃。
“是,我是方淼淼。”
白衣女子抿著唇,忽然紅了眼眶。
“方天師,我終於找到你了。”
方淼淼有些疑惑,她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白衣女子。
“你是……”
白衣女子激動地道:“方天師,我是阿月,求你救救重巒,救救重巒!”
阿月的話音剛落,隻見山嶺的另一頭有一股濃重的黑氣衝天而起,方淼淼心念飛轉,暗道不好,那裏正是守墓村。
她和陸之南進入了墓葬,打破了百多年的平衡,牽一發而動全身,就連守墓村也受到了牽連。
這是她種下的因果,不能不管。
可是阿月提起重巒,那位墮身成魔的河神大人,又讓方淼淼感覺無法置身事外。
她略微思索,便將之前有關守墓村的情況簡單地告訴了阿月。
“阿月姑娘,你就在此地等我,我處理好了守墓村的事情,自會來找你。”
阿月拉住了方淼淼。
“方天師,我隨你一同去吧。多個人多一份力。”
說著,她淩空一躍,現出了原形——白龍。
阿月的原形原來是一條水龍。再聯想到當她說到重巒之時,神情有擔憂,有激動,方淼淼已經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
“好,既然如此,便有勞阿月姑娘了。”
方淼淼躍身而起,落在白龍的背上,白龍一聲長吟,呼嘯著便往守墓村的方向飛去。
守墓村距離墓葬並不遠,很快,白龍就停在守墓村的上方。
方淼淼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大風吹來,天空烏雲越聚越多,整個山脈籠罩在這暗淡的灰蒙蒙之中。從上往下俯視,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
隻聽白龍開口道:“守墓村裏似乎被人布下了陣法。”
方淼淼應道:“沒錯,是血月白骨陣。”
血日白骨陣,能夠收攏和壓製靈魂,以陣法之力滋養和保護鬼魂。擺出這個陣法最難的,是尋到生辰八字相生相克的九個人,要令這九個人心甘情願地赴死,然後剔除血肉,僅剩白骨,更要恰逢血日,以血日之力截斷與幽冥的聯通。
白龍有些驚訝。
“往日裏隻聽說過血日白骨陣是極為高深的法門,沒想到今日竟能親眼所見。方天師,我們下去吧。”
方淼淼眸光凝重。
“陣法已經被破,陰氣大盛。切切小心。”
白龍道:“是。”
說著,龍影一閃而過,落在守墓村村口的牌坊前,眼前的景象,和方淼淼初次來時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穀,周圍都是聳立高拔的石山,將守墓村圍攏在中間。
要進入守墓村,就必須通過石山中的一條大裂隙,這條裂隙從石山壁上一直延伸,猶如是被雷電劈開的一條道路。
這些石山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存在。
方淼淼見此,心中明了,守墓村除了血日白骨陣之外,必定還有其他的陣法輔助,就如同她和陸之南陷落石室的那片柳林一般,陣法環環相扣,生生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