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小姐目光渙散,此時她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回想才剛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心中很是愧疚。
“娘,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有意惹您生氣的,您別怪我。我知道您對我的好……”
李二姑娘吃力地說著。
李夫人淚水漣漣。
“娘知道,娘知道,娘又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李二姑娘的目光落在正在李府大肆破壞的驚雷身上,歎了口氣,轉頭對李大姑娘說道:“大姐姐,驚雷他心裏有你,我……我隻是他報複李家的一顆棋子……”
李大姑娘手腳並用地爬到李二姑娘身旁,她擦去臉上的淚痕,雙手握著李二姑娘冰涼的手,道:“二妹妹,是姐姐對不起你,你要撐住,大夫很快就會來的。”
李二姑娘淺淺一笑。
“好,我會撐住的。”
說著,她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李大姑娘淚如雨下,她顫抖著手,去捂著李二姑娘腹部那還在繼續冒著黑色霧氣的傷口。一觸碰到那黑色霧氣,隻感覺一股寒意深入骨髓。
“天師赦令,土神後土借法,無邊束縛術,斬邪除惡,破。”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李府的上空盤旋。
從地底深處冒出一道道墨綠色的光芒,凝成光圈,將瘋狂的驚雷緊緊束縛住。
方淼淼走進李府,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亭台樓閣磚零瓦落,花草樹木東倒西歪,仆人們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呻吟。
驚雷喪失神智之時,驚動了方淼淼留在他身上的追魂符,方淼淼感知到驚雷的方位就在李府,便飛快地趕了過來。
驚雷的氣息狂暴,不斷地衝擊著墨綠色光圈,光圈在他身上浮遊不定,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方淼淼眸色一寒,雙手合十,手結法印,念誦法訣。
“天師赦令,金神蓐收借法,金烏雷術,斬邪除惡,破。”
隨著她念出的法訣,萬道金光耀眼,金烏雷落在驚雷身上,不斷地轟鳴著。
待到金光消散,驚雷的眸色恢複了正常,嘴裏的獠牙和身上的鱗片也隨之消失了。
“你瘋夠了沒有?”
方淼淼冷聲道。
驚雷勾唇,慘然一笑。
“我失去了一切,我要讓所有害過我的人都去死。”
方淼淼看著驚雷,冷哼一聲。
“冥頑不化。”
她一揚手,放出降妖伏魔鞭。
“降妖伏魔鞭,給我打,打到他知錯為止。”
降妖伏魔鞭銀光一閃,一鞭緊接著一鞭子地落在驚雷的身上。
它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由天地間最純粹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晶魄以三味真火煉製而成,鞭子可長可短,可大可小,變化無窮,威力巨大。
當年廣陽真仙帶著它,縱橫四海,妖魔鬼怪見了,無不是心驚膽寒,退避三舍。
很快,驚雷就被降妖伏魔鞭抽打得元神不穩,他硬咬著牙一聲不吭,方淼淼也不理他,徑直走到李二姑娘的跟前。
李夫人見了方淼淼,就如同見了救星一般。
“天師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眼見為實,李大人此時,也是氣焰全失,見方淼淼將凶神惡煞的驚雷鎮住,心中也不禁鬆了口氣。
方淼淼點點頭,應道:“我盡力。”
她摸了摸李二姑娘的脈搏,幸而還有微弱的跳動。
方淼淼指尖捏起黃符,口中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金光神咒,去。”
黃符落在李二姑娘的身上,為她補充著陽氣和精氣。
方淼淼又擲出一道黃符,捏起手印,念誦法訣。
“九曜順行,鎮定乾坤,天師赦令,九星神咒,鎮。”
虛空中緩緩出現九星星盤,落在李二姑娘身上,她腹部的傷口流失的黑色霧氣漸漸被止住了。
方淼淼眸光沉沉,抿著唇道:“母子血脈相連,鬼胎還未成熟,此時取出無論人還是鬼,都會有危險,但是李二姑娘的身體無法支撐太久,所以必須立刻動手。”
李大人和李夫人連連點頭:“好,一切全憑天師大人決斷。”
“救他。”
驚雷虛弱的聲音傳來。
方淼淼轉頭看他,問道:“你可知錯?”
驚雷垂著頭,抿著唇,不言不語。
方淼淼一臉冷若冰霜。
“降妖伏魔鞭,繼續打,打到他知錯為止。”
降妖伏魔鞭的一道道銀光,仿似閃電一般,破裂虛空,震蕩的餘波,竟然將假山上的碎石轟成粉末。
方淼淼一邊從佩囊裏掏出用得到的物事,一邊問道:“驚雷,你可知錯。”
驚雷渾身被冷汗浸濕,幾近虛脫。
“我……知錯了。”
話一出口,他心中築起的那一道堅厚的城牆轟然倒塌。
這道城牆,將自己與他人隔絕,固執,倔強,不妥協,沉迷於自己的幻想和意誌。不是不想逃脫,而是難以逃脫,因為被現實刺痛,所以隻能卑微地躲在自己的世界裏。
方淼淼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哪裏錯了?”
驚雷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輕的像羽毛。
“我不該隨意殺戮,不該錯怪無辜,更不該放縱自己心中的惡念。”
方淼淼揚手,收回了降妖伏魔鞭,她神色肅然地道:“人生在世,誰能不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束縛住驚雷的墨綠色光圈消散,他身體失去了支撐,頹然倒下。
他雖然未傷及本源,卻被降妖伏魔鞭打到元神不穩。
方淼淼拿出一張黃符,折疊成團,隨後著不同的方向拉開,成了一朵花。
她口中念誦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凝神訣,現。”
黃符花落在驚雷頭頂的百會穴上,驚雷感覺到有一股靈力從頭灌注而下,連忙盤腿,引動著靈力順著經脈運行,一個大周天之後,他便感覺元神所受的痛苦減輕了許多,魂體也凝實起來。
這時 ,方淼淼已經擺起了陰陽聚靈陣。聚靈陣中的陽氣可以維持李二姑娘的生機,陽氣則可以給還未成熟的鬼胎滋養。
三十六顆海藍珠圍成一圈,李二姑娘躺在圓心之中。
海藍珠通透明澈,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芒,是章閣山地底深處的一種寶石,蘊含著充沛靈氣。
方淼淼拿黃符,催動靈力,口中念誦道:“九曜順行,鎮定乾坤,陰陽聚靈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