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來給你做飯吧。”
陸之南神情坦然。
方淼淼很驚訝,都說君子遠庖廚,陸之南上一次為她做了一碗麵條,這一次竟然提出要做飯了。
“不用,這太麻煩了。”
方淼淼說道。
陸之南溫柔而又堅定地說道:“不麻煩。給你做飯,我高興。”
“可是……”
陸之南打斷了方淼淼的話。
“你想吃什麼,告訴我就好。”
醉仙樓。
後廚。
陸之南穿戴上圍腰,挽起衣袖,開始做飯。方淼淼就站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瓦罐裏放入白米,淘洗幹淨,放入適量清水,蓋上蓋子,大火蒸。
肥美的五花肉切成一寸見方的一塊,整齊地碼放在砂鍋裏,添上鹽,冰糖,醬油,料酒,香葉,蔥薑等作料,在爐子上大火燒開湯汁之後,改成小火慢慢地燉著。
萵筍絲切得細細的,油鍋裏放少油,燒的通紅,放入萵筍絲,隻聽“嚓”的一聲,油鍋裏便冒出白白的煙氣,一股蔬菜的清香隨之撲鼻而來。
陸之南拿著鍋鏟,速度飛快地翻炒著,很快,萵筍絲微微變得透明,便扔下兩三顆紅椒,然後乘盤裝起。
韭黃切段,混合著金黃的蛋液,在油鍋裏翻炒片刻,一道又嫩又香的韭黃炒雞蛋便就做好了。
方淼淼在一旁看著,暗暗地咽著口水。
她不由得讚歎道:“陸公子,你手藝真好。”
陸之南笑著說道:“煮食的材料有限,隻能做幾道簡單的菜式。你別介意啊。”
方淼淼擺擺手,笑道:“我不挑食,當然不介意。隻是陸公子,你是皇族出身,怎麼會做飯呐?”
陸之南想了想,說道:“你知道本朝的徐皇後麼?”
方淼淼點點頭,道:“我知道,徐皇後是陛下的原配嫡妻。”
永樂皇帝的妻子徐氏,是中山王徐達的長女。她端莊嫻靜,天資聰穎,自幼喜歡讀書。
太祖皇帝聞知徐姑娘賢淑,親自賜婚與皇四子朱棣。洪武九年,徐姑娘被冊封為燕王妃,後跟隨燕王朱棣前往封地燕京。
靖難之役,燕王朱棣起兵之後,燕王妃不但給予他最堅定的支持,更是輔佐燕王世子,鎮守燕京城。
建文四年七月,燕王朱棣登基為帝,封燕王妃徐氏為皇後。
永樂五年,徐皇後病重不治,年僅四十六歲。
陷入回憶裏的陸之南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我年少時,曾在燕京居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是徐皇後在照顧我。她細心體貼,雖然貴為王妃,卻常常下廚,為我們做飯。我最喜歡跟在她的身後,嘴裏有好吃的塞得滿滿的,然後聽著她在輕輕地哼唱歌謠。
等到我長大了,自己站在灶台旁,那些回憶都深深地銘刻在我的腦海裏,我幾乎不需要思索,便能夠自然而然地模仿著她的樣子,一步一步地做出來。”
“徐皇後必定是個很溫柔善良的女子。”
方淼淼感慨地說道。
陸之南低垂下眉眼,輕聲道:“徐皇後和陛下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相互陪伴,感情十分深厚。徐皇後去世之後,陛下非常悲痛,宮裏也冷清了不少。有人委婉地勸陛下再立皇後,被陛下罵的狗血淋頭。”
方淼淼若有所思地道:“想不到陛下也是性情中人。”
晚飯擺在紅木八仙桌上。
米飯清香,紅燒肉濃油赤醬,爆炒萵筍絲清新爽口,韭黃炒雞蛋讓人食指大動。
方淼淼眼睛眯成一條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香啊。”
陸之南催促道:“快試試看,好吃不好吃。”
方淼淼見他眼眸中那若隱若現的期待,不由得哈哈笑了。
這一頓飯,吃得十分開懷。
飯後,陸之南為方淼淼泡了一杯明前龍井,她捧著茶杯,喝得有滋有味。
悠閑的時光飛閃而過。
方淼淼放下手裏的茶杯,低眉斂目,收起了笑容。
“我替你把把脈。”
陸之南配合地身處左手。
方淼淼手指搭在他的手腕寸口處。
“陸公子,這幾日,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異常?”
陸之南默了默,道:“沒有什麼感覺,身體也沒有異常,與平時一樣。”
自從離卿為他開了天眼之後,他能夠運起真氣,內視丹田。
那一株金色的幼苗,便是妖狼族的血脈之力,生長得很是緩慢。其實陸之南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若是血脈之力長成,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也許他會死,也許他會變得更強大。
人生,太多的紛雜,太多的斑駁,歸根結底,能依靠的,就隻有自己。倘若連接受現實都做不到,又如何麵對未來。
既然命運已經做出了安排,便順從地接受吧。
“目前,你的脈象確實沒有異常。我已經去信章閣山,把你的情況告訴給了我師傅,等師傅回信,我們再做打算。你丹田裏的血脈之力一旦發生異變,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方淼淼收回手,神色凝重地說道。
陸之南淺淺地笑著看她。
“好。”
轉天清晨。
天空一片瓦藍,像是被水洗過一般,純潔淨透。
謝聰早早地來到含山長公主府,他直挺挺地癱坐在圈椅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含山長公主見狀,連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直言自語地道:“沒發燒啊,聰兒這是怎麼了?”
謝聰有氣無力地說道:“姨母,我沒發燒,隻是餓壞了,累壞了。”
原來是這樣。
含山長公主連忙招呼著小丫鬟們端來茶水,吃食。
“聰兒,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一會兒早飯就要送過來了。”
謝聰一塊接著一塊地將點心塞進嘴裏,餓狼撲食一般,含山長公主就坐在他的身旁,一邊為他的茶杯續茶,一邊說道:“你慢一些,小心噎著。”
三盤子點心吃下肚,謝聰摸著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呃。
含山長公主眸中帶笑,道:“聰兒,你昨兒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壞事兒了?”
謝聰雙眼一瞪。
“姨母,可不能冤枉我。我昨兒是去……”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收住了,抿著唇,道:“不說了,不說了,說了姨母你也不懂。陸之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