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在一旁,默默運起了火目金睛術,望向那人皮鼓,半晌之後,湊在方淼淼耳旁,壓低聲音道。
“方天師,那人皮鼓有蹊蹺,裏頭似乎藏著兩個陰物。”
方淼淼眸光一凜,用隻有青鳶才能夠聽見的聲音道:“是,鬼邪早就說過,汝陽長公主府裏有陰物,想來便是這個人皮鼓了。所以我放出了青龍結界束縛住,就是有什麼,它也逃不掉。”
頓了頓,她又道:“可看得出來那兩個陰物是什麼?”
青鳶搖了搖頭,道:“人皮鼓外頭好像有結界,我看不出來。”
她感覺有些奇怪,陰物,照道理來說,會不斷地吸取陽氣,使得住在這座府邸的人百病叢生,氣運低迷,可是看汝陽長公主,駙馬謝達,謝聰,甚至是一些仆人管事們,他們臉上並未有黑氣籠罩,證明陰物對他們而言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這又是怎麼回事?
方淼淼同樣在考慮著這個問題,按照人皮鼓的製作,裏頭應當是藏有人皮主人的魂魄才是。她始終覺得,謝婉秀和這個人皮鼓,似乎有某種關聯。
方淼淼沉吟了片刻,對汝陽長公主道:“長公主殿下,能不能找兩個人,將鼓抬到園子裏。”
那裏寬敞,無論是厲鬼,惡魔,還是精怪,打起來了,也好施展。
汝陽長公主聽了,連忙道:“當然可以。管事,安排兩個小廝,把鼓抬出去。”
管事一疊聲地吩咐下去,被點到名的小廝聽講是人皮做成的鼓,早已經嚇得腿軟,哪裏還敢上前。
謝聰見狀,氣得臉色通紅,上前照著那小廝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腳。
“沒用的廢物,府裏養著你們吃幹飯呐。”
星河歎了口氣,主動站出來,道:“我來搬吧。”
說著,上前,就要動作。
謝聰怔了怔,冷哼一聲,道:“你這般的瘦弱,想來不行,我和你一起吧。”
方淼淼挑了挑眉,這個謝聰雖然脾氣暴躁了一些,行事魯莽衝動了一些,但是膽子大,經曆了奪舍,回魂之後,麵對這些詭異之事,居然不怕。
不過謝聰不怕,汝陽長公主倒是擔心得很。
她連忙拉著謝聰,這個兒子是她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可再不能去冒險了。要不然,她可真的是要哭死了。
汝陽長公主柳眉倒豎,朝著小廝們嗬斥道:“你們一個兩個的,竟然敢支使主子去幹活,不想活了是不是,明兒通通打上二十大板,然後再賣到犄角旮旯裏去。”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的,人命都是人命,但價值不一樣。汝陽長公主府的大公子,可比一個小廝尊貴多了。
小廝們心中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自己是奴才,主子的命令怎麼敢不聽。
縱然不願,也不得不哭喪著臉上前,剛想要觸碰,那人皮鼓像是長了刺似的,又不由得將手縮了回來。
星河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上前,道:“兩位哥哥,還是我來吧。”
小廝們聽了,如聞綸音,連忙後退兩步,急聲道:“多謝,多謝。”
汝陽長公主氣得鼻子都歪了,正要破口大罵,含山長公主止住她。
“皇妹,算了,讓星河去吧。你也別動氣,要打要殺的,就當是為了聰兒和寧兒積福了。”
聽了含山長公主的話,汝陽長公主緩和下來。見星河神色淡定,就連陰陽路上的鬼怪都不怕,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便點點頭,狠狠地瞪了那些驚魂未定的小廝們一眼。
“算你們運氣。”
小廝們一縮頭,巴不得就此消失最好。
“是,奴才謝長公主恩典。”
方淼淼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便問星河道:“害怕麼?”
她說話間,星河已經一把將人皮鼓抱起,邁開大步,往外頭走去。
“不害怕。”
星河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很是燦爛。
青鳶笑眯眯的說道:“星河,好樣的。你別怕,方天師開了神獸青龍結界,別說一般的邪魅魍魎,就是鬼邪那樣的能耐,當時不也一樣出不來。”
青鳶說得是方淼淼和鬼邪的第一次交鋒,鬼邪的寒潭被冰封,被神獸青龍結界所壓製的事情。
星河心中一點兒也不害怕,他相信方淼淼,不會將普通人置於危險之中。
將人皮鼓放在院子裏空曠的地方,星河直起身子,朝著方淼淼問道:“方天師,您看放這裏行麼?”
方淼淼點點頭:“很好,星河,多謝。”
星河赧然地笑了笑,一溜煙地,又跟在了汝陽長公主的身後。
這時,所有人都從庫房裏頭出來,遠遠地圍在人皮鼓的周圍。
人的好奇心,總是能夠壓倒恐懼。
月光落在人皮鼓上,蒙上了一層輕紗似的,看著有一股寒透的感覺。
謝聰來到了星河的身旁,一拍他的肩膀,勢大力沉,星河踉蹌了兩步,幾乎要站不住。
他狠狠地盯了謝聰一眼,不說話。
謝聰哈哈一笑。
“小子,你不錯。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星河暗地裏翻了個白眼,誰願做你的朋友,又暴躁又反複無常,討人厭。
“方天師,你要怎麼做?”
青鳶問道。
方淼淼眸光灼灼。
“逼它出來。”
說著,她揚手擲出一道黃符,結起手印,念誦法訣。
“天道清明,地道安寧,風火雷霆咒,去。”
一陣狂風急速卷起,電閃雷鳴不斷,眾人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紛紛抬起手來遮擋。
“那,那是什麼?”
駙馬謝達抬手指向人皮鼓,顫聲說道。
隻見一團黑霧從人皮鼓裏頭蔓延而出,將人皮鼓一層又一層緊緊地包裹著,像是一個黑色的蠶繭似的。
一見到這黑霧,方淼淼笑了。
這氣息,分明就是當日衝入地洞,帶走謝婉秀的神秘力量。如今謝婉秀和這人皮鼓裏的東西在一起,正好,一鍋端了。
方淼淼心念一動,腕上那銀色的陰陽鐲瞬息間就變成了一根銀色長鞭握在她手裏,長鞭一揮,光芒四射,當中蘊藏著道法之力,“嗤”的一聲便打在了黑霧上。
黑霧堅硬如殼,紋絲不動,倒讓方淼淼覺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