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見,謝婉秀的身體長高了兩個頭不止,雙腿像是兩根樹樁,人也變得很是健壯,身後長出了一對水晶似的飛翼,飛翼上能看見清晰的脈絡。她的雙眸變成了又黑又圓的兩團,內裏閃爍著精亮的光芒,嘴巴變得又尖又扁,後腰處長出一根又長又鋒利的螯刺。
謝婉秀孤注一擲,和蠱母相結合,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半是人,半是毒蜂的怪物。
即便是方淼淼,見此情景,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意。
謝婉秀嘿嘿一聲冷笑,身後的翅膀驟然扇動,身體懸浮在半空,頓時,有狂風疾來,當中卷著密密麻麻的蜂針。
方淼淼連忙祭起降妖伏魔鞭,放出光芒抵擋。降妖伏魔鞭往上一甩,在謝婉秀的頭頂上布下了一層密不透風的光影。謝婉秀心下暗道不好,連忙撲動翅膀想要掙脫,無奈剛接觸到這片光影,立刻被震得一個旋身,跌飛出去。
謝婉秀心中惱怒,高聲喝道:“姓方的,你找死。”
她仿佛沒有骨頭的蛇一般,身體扭曲。隨著她的動作,隻見她的雙手暴漲,從中長出許許多多觸須,竟然像是一條條柳枝一般迎風擺動,而看不見的殺機,就隱藏在其中。
謝婉秀的雙手的觸須纏住了方淼淼的降妖伏魔鞭,方淼淼想要將鞭子抽回,卻發現長鞭被她的觸須牢牢地黏住了。
謝婉秀鄙夷地冷笑著道:“方姑娘,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我的蠱術,可以算得上是精通了,就算是顧嬤嬤在,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頓了頓,她又道:“顧嬤嬤心機算盡,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也是她自找的。”
說著,她扭了扭身子,頓時有一片灰色的煙霧,從她身後的螯針處噴出,四處擴散。
“嚐嚐我的蜂毒吧。”
方淼淼不以為意,擲出一張黃符,捏著手印,口中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淨世神咒,去。”
黃符在空中爆響,灰色的蜂毒消散一空。
“謝姑娘,收手吧,你再執迷不悟,終究隻是害人害己。”
謝婉秀見她所有的手段都已經用完,而方淼淼依舊是毫發無傷,她咬了咬牙,張牙舞爪地朝著方淼淼撲過來。
方淼淼見謝婉秀一臉瘋狂的模樣,感覺頗為頭痛,為了保全蠱母,她就不能夠對謝婉秀下狠手,一旦謝婉秀有個三長兩短的,蜂後蠱母也必定無法保全。但不對謝婉秀下狠手,何時才能夠結束這場纏鬥?
就在此時,莫名一陣濃黑霧氣彌漫,地洞裏瞬間變得幽暗起來。
從黑霧中伸出一條黑色的手臂,將謝婉秀猛地拉進黑霧裏頭,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黑霧和謝婉秀就在方淼淼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方淼淼臉色倏地一沉,冷得像是冰霜一般,她能從黑霧中,感覺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一直潛伏在角落裏,她竟然沒有能夠及時察覺。
到底是何方神聖,將謝婉秀掠走?和顧嬤嬤那苗疆一派又有沒有關聯?
方淼淼沉思了片刻,卻毫無頭緒,她隻得走到陸之南跟前,看見陸之南的眼珠恢複了正常的黑色,心中有些意外,抬手摸了摸陸之南的脈門,發現陸之南身上的蠱毒已經消失,便將定身咒給解了。
陸之南身體一鬆,隻感覺渾身一陣僵硬酸痛,卻根本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天師,你怎麼在這裏?”
說著,他環顧四周,又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方淼淼歎了口氣,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陸之南想了想,道:“我記得我來到汝陽長公主府,向謝婉秀要蠱母,她給了我一個木盒子,說是蠱母。我信了她,打開了盒子,就看見盒子裏有一隻黑色蟲子,黑色蟲子飛起進入了我的身體裏,後來,謝婉秀就告訴我,我中了她的噬心蠱。再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方淼淼道:“你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陸之南扭了扭脖子,又伸了伸手腳,活動了下筋骨,應道:“除了有些疲憊之外,一切都好。”
方淼淼搖了搖頭,低聲道:“給你解蠱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
見陸之南一臉的疑惑,方淼淼心裏也很是納悶,謝婉秀忙著和她鬥法,哪裏有時間和精力去管陸之南,就更別提為他接觸蠱毒了。但陸之南身上的蠱毒的的確確是解除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是剛剛忽然出現的那股黑霧的手筆?
這股黑霧當中蘊含著的力量,氣息很是陌生,是之前從來未曾碰見過的。
方淼淼正想得出神,隱約聽見鬼邪在地洞外頭呼喊的聲音:“方天師,方天師。”
方淼淼連忙收斂了心神,如今謝婉秀不見蹤影了,在地洞裏逗留也沒有必要,還不如及早出去為好。
方淼淼高聲應道:“我在。”
鬼邪像是鬆了口氣,道:“你還好嗎?”
方淼淼道:“還好。”
說著,她看了陸之南一眼,道:“陸公子,地洞陰寒潮濕,你肩膀上有傷,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陸之南瞥了一眼自己的肩頭,他並沒有感覺到傷處的疼痛,於是擰著眉頭,問道:“方天師,謝婉秀呢?”
方淼淼淡聲道:“她被人救走了。”
陸之南一心想著為含山長公主解除蠱毒,急忙地問道:“謝婉秀被誰救走了?是不是顧嬤嬤?那她的蠱母呢?”
方淼淼站定不動,麵色沉沉。
“我開了鬼門,顧嬤嬤已經被牛頭馬麵帶回地府歸罪。我不知道是誰救了謝婉秀。她的蠱母,也被帶走了。”
陸之南聞言,眸光一暗,沉默了。
方淼淼能夠猜測到他心中的想法,也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沒有了蠱母,含山長公主中的蠱毒,就沒救了。
“陸公子,對不起,是我的疏忽,讓謝婉秀給逃了。”
方淼淼低聲說道。
“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謝婉秀太狡猾了。”
想著含山長公主正遭受著蠱毒的折磨,陸之南恨極了謝婉秀,一向溫和的他也不由得咬牙切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