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波又起

三天之後。

汝陽長公主府往含山長公主府遞上了一張拜帖,說是汝陽長公主會帶著謝婉秀前來拜訪。

含山長公主將拜帖擲到一旁,那雙漆黑的瞳仁深處,始終是平淡無波。

“看來謝家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呐。”

青鳶一臉壞笑地說道:“謝聰和楊家姑娘那兒解決了?她還有心思管謝婉秀的事兒?”

含山長公主瞪了青鳶一眼,轉頭,對陸之南笑道:“南兒,你怎麼看?這個謝姑娘你可喜歡,若是喜歡,母親便親自去謝家提親”

“提親?”

陸之南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正拿著一冊書慢慢翻看。聞言,眉峰緊擰,滿臉的疑惑。

“謝姑娘?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含山長公主和青鳶聞言,麵上皆露出愕然之色,齊聲道:“怎麼,他們沒有告訴你麼?”

陸之南很是無奈地道:“他們是誰?誰來告訴我?這幾日我都在錦衣衛衙門,處理各處報上來的文案。”

含山長公主怔了怔,確實陸之南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在府裏了。她隨即將謝家姑娘謝婉秀從鳳陽來到了金陵城,以及汝陽長公主府上的宴會,詳詳細細地告訴了陸之南。

含山長公主說完,青鳶還好心地補充道:“如今,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都流傳著小道消息,說是小侯爺和謝家姑娘很快就將結成秦晉之好了。”

“有這事兒?”

陸之南麵色一沉,道:“誰傳出來的消息?”

青鳶挑著眉,似笑非笑。

“還有誰?不是謝家就是汝陽長公主府。小侯爺,你執掌錦衣衛,消息這麼不靈通,可是太不應該了。想當初,太祖皇帝治下,錦衣衛的力士,校尉,將軍,可謂是無孔不入,無所不知,其赫赫聲勢,無論是朝廷命官,還是市井百姓,皆是畏如虎狼。”

陸之南沉默,錦衣衛的威風,確實遠不如當年,太祖皇帝的時代就不說了,就是與建文皇帝的時代相比,也是相距甚遠。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說的雖然是紙上談兵的趙括,但陸之南此時想來,不由得心中黯然。錦衣衛的低落,與他多少是有關係的。

隻聽青鳶又繼續道:“這謝家姑娘就這麼迫不及待,上趕著要嫁進來咱們府裏麼?”

青鳶說得刻薄,其實是她心裏已經先入為主,將陸之南和方淼淼配做了一對兒,兩人是那麼的般配,如今半路裏殺出個程咬金,她心疼方淼淼,自然對謝婉秀一點好感都沒有。

陸之南額頭青筋直跳,顧不上再想錦衣衛的事情,連忙正色地撇清道:“我不認識鳳陽謝家的姑娘,也從未曾想要與謝家結親。”

含山長公主眸光冷然,開口道:“汝陽的性格我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多半是被駙馬謝達慫恿的。想要利用流言逼我們就範?怎麼看起來就像是楊素心利用和謝聰有了夫妻之實來逼迫謝家一個樣?

往日裏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以和為貴,大家好好過日子便是了,哼,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含山長公主和太祖皇帝有七八分相像,一旦嚴肅起來,那股眉宇間的淩厲之色,是很有威嚴的。

隻聽她冷聲道:“南兒,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會解決。”

又三天之後,汝陽長公主和謝婉秀如約而至。

今日,汝陽長公主身穿藕荷色喜鵲登梅大袖長裙,盤疊髻上插著大朵的紅月季,一對點翠鸞鳥簪子對稱地點綴在發髻上,越發襯得她雍容華貴。

而謝婉秀,則是一身粉紅地繡團花立領褙子,水紅色鳳尾裙,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顯得十分嬌俏。

含山長公主吩咐仆人,把茶點擺在了湖心的亭子裏。

將汝陽長公主和謝婉秀領到湖心亭的,正是之前陸之南在街上撿回來的那個男孩——星河。

他長高了些,長胖了些,穿一身豆青色團花短褐,頭發以竹簪子挽成圓髻,五官端正,很是精神的模樣。

亭台樓閣飛簷鬥拱,水木花石疏影橫斜。

一路行來,謝婉秀的目光落在一叢月季花上頭。

“好美的月季。”

說著她伸手,就要從花枝上折下一朵花來。

星河攔住她。

“不可以。”

謝婉秀微揚著頭,目光斜視做睥睨狀,很有些高傲的樣子

“為何不可?”

星河正色道:“花兒不能折。含山長公主殿下說過,花兒有生命,就該開在枝頭上,花根吸取土地的養分,花兒才能常開不敗,折下來就是死物了。”

謝婉秀冷哼一聲:“不過是一朵花兒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是含山長公主請來的客人,自然不一樣。”

星河可不管她是不是客人,他隻知道,含山長公主府的規矩,任何人都得遵守。

“誰來都一樣,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

謝婉秀杏眼園睜,揚起手就要往星河的臉上甩耳光。

汝陽長公主連忙止住她,低聲道:“婉秀,收斂些,打狗也要看主人,這裏可是含山長公主府。”

她心中很有些無奈,謝家怎麼就縱容出了這麼一個囂張的姑娘。

謝婉秀聽了,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擠出了一個笑容。

“是,嬸嬸。”

湖心亭。

逶迤的石橋,窄窄的,沒有欄杆,貼著水麵,從岸邊連接到湖心亭。亭子是由一個圓形六角亭,兩個正方形的四角亭組合而成。單簷歇山頂,飛簷翹翅。朱紅色的亭柱,灰黑色的瓦,看上去有一種古樸、渾厚的美感。

迎著微風,汝陽長公主輕抿了一口茶,嬌聲笑道:“皇姐這府邸可太精致了,好似每一次來,都有不同的景色。”

含山長公主淡淡一笑,道:“皇妹謬讚了,我這兒隻是普通,不能和你的府邸相提並論。”

汝陽長公主,秀眉微蹙,敏銳地從含山長公主的話語裏聽出了些許的怨氣。她心思一轉,便猜到了定然是為了這幾日城裏關於兩府聯姻的流言。

她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謝婉秀是謝家年輕一輩中,唯一的姑娘,極得謝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寵愛。據說陸之南這個女婿,是謝婉秀自己看中,誌在必得的。

謝家上上下下為了她,可算是殫精竭慮了。駙馬謝達命人在街麵上散播消息,給人造成陸之南和謝婉秀的這一樁親事已然木已成舟,板上釘釘的印象,到那時,隻怕含山長公主不答應,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