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到楚家來的時間並不多,但這個院子是按照你娘生前的喜好建造的,你偶爾來楚家可以小住,你不來,這裏便當是紀念你娘的存在。”
楚雲彬說著,還領著她往房間裏去。
推開房門,裏外三層,這個房間可以說比得上宮殿了,隻不過要比宮殿要簡樸很多。
雖然簡樸,但也很精致。
最外麵是茶桌,兩麵牆都是書架,放著各種各樣的書,像是書房,但是矮桌前也有一套十分精致的茶具,旁邊還點著檀香。
往裏走,入眼便是一張古琴,兩側的桌上擺放著果盤,對麵靠牆則是幾把椅子。
而牆麵上此刻還掛著好幾副畫像,那畫像中正是一女子彈琴的模樣,細看便會發現,那是她娘,帝月。
楚雲彬的視線也落到了畫像上,仿佛想起了許多往事一般,歎了口氣。
阿笙上前看了看,抬手輕輕摸了一下,墨跡還未幹,這是新畫的。
“難為你還記得我娘的模樣。”
雖然畫像畫的五官並不太像,但是神韻卻是很像,溫柔如水。
“這不是我為月娘畫的第一幅畫像,隻不過其他的,已經不在了。”楚雲彬很遺憾的歎了口氣。
阿笙並未追問,她能猜到,那些與她娘相關的一切東西,都被大夫人給毀掉了。
這偌大的楚家,容不下她娘這個人,自然也容不下與她相關的所有東西。
如今她娘死了,大夫人或許是最高興的那個吧。
畢竟宛君傷害她娘隻是為了榮華富貴,心中並不憎恨她娘,但大夫人對她娘卻必定是恨之入骨的。
阿笙暫時留在了楚家,楚雲彬還特地給她派了兩個丫鬟來伺候她。
雖然她很想離開楚家,因為在這裏待著太無趣了。
但問及楚雲彬時,楚雲彬卻懇求她留到晚上,說是今晚安排了慶生宴。
於是她便一個人在新修建的院子裏待了一天。
午時,楚雲彬帶來了很多豐盛的飯菜,陪著她用膳過後便又去忙碌了。
這一天本來還想去通判府看看大人調查的事情進展如何了,結果又白白浪費了一天。
冷靜下來的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對楚雲彬太心軟了。
她應該憎恨楚雲彬,憎恨楚家的一切才對。
不知不覺天黑了。
楚雲彬才出現,帶她出了府,那是一個很長的隊伍,一共三輛馬車,想來大夫人他們也在馬車上。
阿笙並不知道楚雲彬的具體安排,也沒想到他會設宴設在君臨城外。
月亮出來時,他們便到了君臨城外的一個湖邊。
這裏是靜心湖,整個湖非常大,以往也會有人到這靜心湖來舉辦宴會,但大多都是些高雅人士來此相聚,對月吟詩。
湖邊停靠著好幾條小船,船上掛著花燈,船頭除了撐篙的船夫,還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坐在古琴前。
整個湖裏也漂浮著花燈,明亮的光芒映在湖麵上,倒映出一盞又一盞花燈,恍若夜空星辰般,明亮璀璨。
楚芳華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這一幕時也驚呆了,“天啊,好美啊!”
除了花燈的光芒之外,便隻有夜空中揮灑下的溫柔月光,再無其他多餘的光亮,恍若仙境,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大夫人眼神中掠過一抹陰狠。
慶生宴,嗬!別說是她的這三個兒女,即便是她,也從未見過楚雲彬如此費心思的為一個人籌辦慶生宴。
今夜這一切的確很美,可那都是不屬於她們的。
楚雲彬介紹說:“這位是我特地從王宮裏請來的琴師,也隻有她的琴音與你娘當年最為相似。”
隨後便迎著阿笙到那條船上去了。
楚雲彬本想跟著她一同上船,阿笙卻說:“我想一個人坐一坐。”
楚雲彬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之後便又去將大夫人給送上了船。
楚芳華和楚青川一條船,而楚香扇跟著楚雲彬上了同一條小船。
船夫撐開船篙,幾條船都離開了湖岸邊,往湖中心而去。
幾條船也散的比較開。
阿笙坐在船的另一頭,後頭的琴師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悠揚婉轉的琴音在這靜謐的夜晚裏隨風散開,十分愜意。
船內擺放著許多不常見的美食,許多並不應季的水果,看起來楚雲彬的確是花費了很多心思才籌備的這一切。
可是阿笙卻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琴音響起,另一條小船上楚香扇往阿笙所在的小船上望了一眼,不滿的看向楚雲彬。
“爹,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你覺得虧欠阿笙,那是你的事情,可你怎麼能因為她而冷待我們?她是你的女兒,我們就是撿來的嗎?就連給阿笙準備慶生宴也要瞞著我和娘,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們!
帝笙她姓帝!她是帝家的血脈,她不屑我們楚家,也不會回到楚家。爹你何必呢,讓她自己待在通判府不好嗎?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強求呢!”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父親對此事經如此執著,當初帝月被趕出楚家時,他也沒有阻止。
如今帝月死了,剩下了一個帝笙,他倒是覺得心中愧疚了?
這讓她感到難以理解。
聽到楚香扇如此指責自己,楚雲彬十分生氣,嗬斥道:“你現如今也學了你娘的性子,敢對我大呼小叫了!我是楚家的家主,我要做什麼都是我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們小輩來教訓我了!”
在楚雲彬眼裏,此刻楚香扇的行為就是不守規矩,不知長幼尊卑。
楚香扇被嗬斥,頓時雙眼發紅,“爹!你在帝笙麵前可不是這樣子的,你在她麵前可以低聲下氣的求她,不管她說再傷人的話你也不會怪罪她。怎麼到我這兒就變了!爹,你也太偏心了!”
自從帝笙恢複了身份,楚雲彬知道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是誰,就仿佛一下子瘋魔了一般,他的眼裏就隻有帝笙。
每天想的都是該如何討阿笙開心,讓她原諒他接受他,再回到楚家。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父親清醒!
楚雲彬震怒,一巴掌扇到了楚香扇臉上,訓斥道:“沒大沒小!口無遮攔!是誰教你這些!”
楚香扇震驚的看著楚雲彬,捂著那火辣辣的臉頰,心中頓時充滿了怨恨憤懣,怒道:“帝月死了!帝笙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這話就像是一根銳利的刺,狠狠的紮進了楚雲彬心頭。
頓時氣血上湧,頭腦發脹,嗬斥道:“你再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出楚家!”
楚香扇心中生出一陣寒意,為了帝笙,他要將自己趕出楚家?
她立刻轉身離開了這條小船,一躍飛到了旁邊那條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