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陸紹庭擺了擺手,抱著嘉嘉往前走去,在手術室對麵的長椅子上坐下來。
嘉嘉哭了許久,此刻又在她爸爸的懷裏,所以沒過多久就累的睡著了。
手術室的大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打開,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向陸紹庭:“你們有誰是A型血的麼?病人需要輸血,可是我們醫院血庫的A型緊缺,現在再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話,恐怕來不及……”
“我是。”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來。
李嫂望過去,她知道這次需要的輸血量不少:“陸先生,您……”
她話還沒說完,陸紹庭將已經熟睡的嘉嘉遞給她:“照顧一下嘉嘉。”然後,他跟著護士往裏麵走去了。
李嫂怎麼都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竟然這麼的嚴重,想到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裏麵的裴念,她合起手掌來為她祈禱,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
裴念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進入她視線之內的是滿室的白色。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櫃子,白色的天花板。
這是她從小到大最厭惡的醫院,她扶著額頭剛想坐起來,卻被人攔住了:“裴小姐,先不要起來,你受傷挺嚴重的。”
是剛剛提著保溫盒進門的李嫂,她眉眼關切,對於她終於醒來了,她十分的高興。
裴念想起來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情,她的小臉立刻就蒼白了,緊緊的握住李嫂的手:“李嫂,嘉嘉怎麼樣?她沒事吧?”
“裴小姐不要擔心,嘉嘉小姐隻是受了點皮外傷,幸好有你,要不然當時我們就……”
裴念沒有說話,嘉嘉是她的女兒,是他的骨血至親,與她血脈相連,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有危險而放任不管。
“李嫂,我昏睡了多少天?”
“三天了,嚇壞我了。”李嫂邊將保溫盒放下來,邊嘀咕:“還好你醒過來了,你都不知道當時你流血把你衣服都染紅了……”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還覺得心有餘悸。
將保溫盒裏的湯倒在碗裏,李嫂端了過來,遞給她:“裴小姐,喝點湯吧,補血的,對你的傷有好處的。”
裴念手裏捧著碗,看著她:“李嫂,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我的麼?謝謝你。”
“裴小姐,別這麼客氣,怎麼說你都是嘉嘉小姐的親生媽媽,而且當時又救了我們,陸先生都給你輸血了呢……”她說到這,意識到有些話自己不該隨便說,馬上住了嘴。
可是裴念還是聽到了,她心裏苦笑,想不到陸紹庭竟然會給她輸血。
大概是看在她救了嘉嘉的份上吧。
她斂下長長的睫毛,將碗裏的湯喝光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聲響,裴念放下碗,朝外麵看去。嘉嘉怯生生的站在門外,看著她。
嘉嘉從小接觸的人比較少,所以有些怕生。
裴念難掩激動的心情,她幾乎想下床朝嘉嘉走去了,可是她身上的傷口由不得她胡來,她隻能朝她招手:“嘉嘉,你過來。”
嘉嘉這才鼓起勇氣慢慢的朝她走來,聲音也是怯生生的,很小聲:“阿姨,你終於醒了。”
阿姨……
她的女兒叫她阿姨。
裴念的心被刺了一下,但是她知道這急不來,嘉嘉一出生,她就被陸紹庭送進了監獄,她四年的成長時光,她從未參與。
在嘉嘉的心裏,何明芯才是那個陪伴著她長大的“媽媽”。
“對,我醒了。”裴念知道她不習慣和陌生人接觸,所以聲音盡量的放的輕柔,笑容也輕輕淺淺的。
嘉嘉終於走過去:“那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了,真的,不信你看看。”
嘉嘉慢慢的伸出小手去捏裴念的手臂,笑的很開心:“你真的沒事了。”
“對,我沒事了。”裴念小心翼翼的呼吸,很珍惜和嘉嘉在一起的時光,她知道,陸紹庭不會輕易的讓她和嘉嘉相處的,所以這樣的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很艱難。
李嫂看著這母女倆相處的畫麵,眼眶都溫熱溫熱的。
她不敢上前去打攪,盡管她知道陸紹庭吩咐過,不讓裴念去接觸嘉嘉。
小姑娘屬於慢熱的類型,隻有相處久了才會和別人熟悉,終於,她肯爬上了床,和裴念坐在一起了。
“阿姨,你為什麼每天都去我們學校?你是在等小朋友麼?”和別人熟悉了的嘉嘉,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對,我是在等小朋友。”
“那你的小朋友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接到她?”嘉嘉閃動著清澈的大眼睛問。
裴念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多想告訴她,她每天要等的人,就是她,不是別人。
她揉了揉她柔軟的長發,沒有說話。
嘉嘉心思很細膩:“阿姨,你哭了?為什麼哭?是不是疼?”她邊說邊伸手去拉裴念的手,小嘴對著她的傷口在輕輕的吹氣:“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望著女兒認真的樣子,裴念隻覺得眼前更是模糊一片,但是她告訴自己要忍住,她顫抖著用手握住她的小手。
嘉嘉抬起頭望著她:“還疼麼?”
“不疼了。”
“這個方法可有效了,我每次摔倒的時候,李嫂就這麼給我吹吹,然後就不疼了。”小姑娘望著李嫂在笑,模樣乖巧。
她忽然指著門口,大聲道:“爸爸!”
裴念渾身一僵,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發現陸紹庭不知何時站在了病房門口,早就將裏麵這一幕都收歸了眼底。
他走過來,將嘉嘉從床上抱起來,遞給了李嫂:“抱著她先到車上等我。”
裴念緊張的望過去:“嘉嘉……”
嘉嘉伏在李嫂的肩膀上,朝她招手:“阿姨再見。”
陸紹庭一過來便是這樣的局麵,裴念冷冷的看著他。
陸紹庭在她麵前站住,居高臨下,帶著睥睨一切的眸光看著她:“為了引起嘉嘉的注意力,你連這樣的苦肉計都用上了?”
“我沒有!”裴念轉過頭,聲音清冷。在他的眼裏,她一向卑劣下作,什麼都能做的出來,時隔四年,他對她的看法,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