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黎清的嘴裏幸好沒有一大口牛奶或者是其他什麼喝得,不然她真的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是不是會全部毫無保留地噴出去。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輕聲說:“不必了吧。”
“為什麼?”他挑著眉毛問道,“你們在美國這段時間多虧了他的照顧,於情於理,我也該當麵感謝他。”
難道他還當自己是五年前那個隻會逆來順受,不經人事的年輕女孩麼?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硬硬地說:“這是我和他的事情,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我已經讓李琳寄請柬給他了。”他淡淡地說完,仿佛不願意再跟她拉扯下去,站起身來,把餐巾放到餐桌一旁,轉身朝門外走去。
管家正拿著他的外套守候在門邊,看他走過去,趕忙把外套遞過去。
茜茜看到爸爸出門的身影,歡快地追出去告別,那條眼神純淨有點蠢萌的狗也歡脫地跟著跑出去。
這個男人!……
黎清寧在心裏默默哀歎,自己果然還是鬥不過他。
就像是菜鳥在遊戲裏不停地打怪升級,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但是終究還是不及大神的皮毛啊……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像一鍋小火慢燉,煮了一下午的餃子一樣,黏糊糊的一團糟。
蘭擎和布萊德出現在同一個畫麵中……
這個畫麵……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想象。
然而,這一晚,終於還是到來了。
你想象中的一個五歲小女孩的生日派對該是什麼樣子?是在房間裏布置滿各種顏色的氣球,冷餐台上擺著各式精致的甜品和水果,中間放著一個幾層的奶油蛋糕?還是在家裏搭起一個充氣的淘氣堡,一群小孩子跑進跑出?
事實上,這一晚的蘭家別墅,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承辦高級酒會的禮堂。滿眼都是最新一季的各種大牌禮服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時尚發布會。
就連服務生都穿得像是要趕去結婚的新郎,托盤裏放著香檳和雞尾酒,冷餐台上卻是有各種精致的西式點心,但是並沒有動它們。
而且也沒有一群小孩子跑進跑出,僅有的屈指可數的小孩子們也全都像是小大人一樣,穿著縮小版的禮服乖巧地跟在大人身邊,臉上帶著妥帖而可人的笑容。
別墅裏五彩繽紛的燈光將別墅上空的夜幕照亮,整個場麵都無比美好,特別動人,充滿了這個城市裏最富麗堂皇的壯麗景色。
茜茜身上穿著白色的小紗裙,還有黑色的小皮鞋,一雙大眼睛閃動著陌生的光芒,顯得格外恬靜而討人喜歡。
黎清寧牽著她,一頭烏黑的微卷長發像是招魂幡一樣柔軟地散在肩頭。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米色短款禮服裙,一張隻畫著淡妝的臉清新得仿佛山穀裏清晨剛剛綻放的蘭花,漆黑的瞳孔和睫毛,像是籠罩著一層霧蒙蒙的水墨江南畫,細膩纖白的大腿有些搶眼。
她看著茜茜,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然而如果提前知道這一整晚的精彩劇情之後,她絕對不會這麼早就開始暗暗感歎了,她應該把所有的精力留到最後,用來,翻一個足足的白眼。
起碼這樣的陣勢,和她所想象的生日派對……完全不相同,好像跟那個讓茜茜手舞足蹈的party也產生了很大的出入。
不過是一個孩子的生日派對,蘭擎卻活生生把它辦成了一個……大型晚宴?幾乎這座城市大部分的商界政界名流,都在這一晚出現在了蘭氏別墅裏,穿得光鮮亮麗的。
隻有她,和這場派對的主角,身旁那個穿得像小天使的小女孩,看起來一點都不入戲,就像是局外人一樣,默默地存在於一片衣香鬢影中。
五年過去了,這些人好像沒有變過,依舊熱衷於在這樣燈火輝煌,奢靡而醉人的場合穿著華服,臉上帶著精確入微的公式化笑容相互寒暄著,互相吹捧著。
唯一有所改變的,大概就是他們身上禮服的款式,還有歲月悄悄在每個人身上埋下的伏筆。
黎清寧牽著茜茜不停對前來問候祝福的人微笑著,然後,迎來了一對熟悉的麵孔。
林白挽著封遲的手臂,款款地朝她們站著的方向走來。她身上穿著一件淡粉色的掛脖式長裙,突兀的鎖骨讓她看起來性感又冷豔,暗棕色的頭發精心地打理在一側的肩上,手裏拿著Prada最新一季的手拿包。
五年過去了,她依舊美得無可挑剔。封遲笑著把一個精致的禮盒俯身遞到茜茜手裏,站直身子微笑著對黎清寧說好久不見,他身旁的林白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充滿了敵意,唇角微微揚起朝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耳邊別著一朵Chanel的鑽石鑲嵌山茶花珠寶,她整個人看起來,比起五年前,多幾分韻味。
“好久不見了。”黎清寧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雙人。
如果說此時她的笑容還有幾分真實性的話,那麼當她看到何嘉文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才真正詮釋了一個大寫的震驚。
五年未見,當初那個還像是個純白少年一般的男人,早已長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他一身看起來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黑色西裝,腳下搭配一雙純手工的鱷魚皮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眉宇之間寫滿了沉穩與從容,仿佛經過工匠雕刻過一般精致的五官,那樣的棱角與線條,不知是她恍惚還是如何,竟然覺得還有幾分蘭擎的神韻。
他的目光穩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麵孔,看到黎清寧之後,淡漠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笑容。
她有一絲恍惚,好像又回憶起了五年之前他拉著自己出門散心時候的樣子。
何嘉文徑直走到她的麵前,順手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拿過一隻盛著金黃色香檳的高腳杯,朝她舉了舉杯,說:“清寧姐,你還是那麼美。”
她垂下眼簾笑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會來?”
在脫口而出的下一秒,她就意識到自己說的話的不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自然,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何嘉文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回過頭掃了一眼,說:“你是覺得……我不夠資格被邀請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