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擎處理完事情回到別墅之後,已經是深夜了。別墅區靜悄悄的,但是別墅大廳裏依舊燈火通明,看起來又熱鬧又寂靜。
他剛剛走進大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裏的沈星辰。
“回來了?”她的臉上沒有了平日裏看到他時那種溫柔的笑意,整個人渾身透著說不出的冰冷。
“還不睡?”他心不在焉地隨口問道。
“我睡了……不就看不到你冷酷的臉了麼?”
他走近了一些,才看清她紅紅的雙眼,漂浮著幾絲紅血絲,看起來觸目驚心,空氣中還彌漫著酒精迷幻的味道,混合著她的體香,在清冷的夜裏散發出一種奇妙而悲傷的味道。
“這時候還為什麼還來假裝關心我……你什麼時候……真正當我存在過……”她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哭腔,還有些微微的顫抖。
“為什麼喝酒?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孕婦麼?”蘭擎皺著眉頭,臉色陰沉地問。
“為什麼……”沈星辰揚起嘴角冷笑一聲,抬眸看著他,“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取消婚禮啊……”
“那個婚禮……不過就隻是個形式,你知道的,我給不了真正的婚姻……這樣的空殼子,你要來有什麼意義?”他心生一絲不忍,語氣淡淡地,耐下心來勸他。
“可是我願意!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到我……我在你身邊整整五年……你不知道麼?”
她眼中的情緒劇烈地波動,突然站起身來抱住他的胳膊,抬眸凝視著他,眼裏三分醉意七分清醒。
“可是為什麼還是不及黎清寧?你永遠都不願意看看真正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你永遠看不到我……是不是?現在她回來了……你就要徹底趕走我……她這麼作踐你的感情……但是你寧願一直苦苦守候著她……也不願意看我一眼……”
淚水就這樣未經醞釀從她的眼睛裏大顆大顆地滲出,從臉頰迅速滑落。
“沈星辰……”
“為什麼不肯給我個機會?!”她的眼神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有些迷蒙,看不清楚她眼底的表情,“她回來了……對不對?”
蘭擎身體瞬間僵硬起來,冷冷地說:“你找人監視我?”
“……需要麼?需要我特意找人監視你麼?我找的負責打掃那邊公寓的阿姨今天打電話給我了,說有一對母女住進去,我就知道……”
“我也懷了你的孩子啊……她有的,我也能給你,我還能給你她不能給的。”沈星辰扯著他的袖子,聲音因為悲傷而顯得有一絲淒涼。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黎清寧的位置。”
客廳裏暖黃色的光線此刻有些刺眼,蘭擎的氣息變得冰冷,他試圖將沈星辰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掰開,然而她卻緊緊地抓住他,執拗地不願妥協。
“為什麼?難道我這五年的付出,我為你懷的孩子,根本就不值一提麼?我就這麼讓你不屑麼?我對你的愛,你難道就看不到麼?……”
“那又怎麼樣?”
蘭擎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眼中帶著薄薄的慍怒,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的情緒,就連聲音裏也透出殘酷的寒意。
“你我應該都明白,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感情的事情,從來不是一廂情願的付出就理所應當得到回報的。”
沈星辰眼中一陣失神,抓著他袖管的手無力地滑落,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神情驚愕又傷痛,漸漸地,眼裏迷蒙的淚意散去,流露出一股執拗的冷傲。
她冷聲說:“那你想怎麼樣?要我懷著你的孩子今後怎樣過活?是不是我帶著這個不被歡迎的孩子去死掉你才安心?”
“我會對你負責的。”蘭擎冷著臉回答,仿佛對她的威脅絲毫無所畏懼。
她冷笑了一聲,輕聲重複著他的話,“負責……”臉上又滑過一絲淒清的笑容,沒有再接話,站起身朝著樓上走去,她的靈魂仿佛被抽離一般,像是漂浮在空氣中。
“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去郊區的另一棟別墅,你收拾一下。”蘭擎淡漠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她的腳步一頓,但是卻沒有再回頭,隻是緩緩地朝著樓上的房間走去。
第二天,沈星辰早上起床之後,去推了推蘭擎的門。
那扇門輕易就被她推開了,說明他已經走了。自從那一晚之後,蘭擎夜晚回來休息的時候都會把門反鎖。
想到這裏,她嘴角不禁泛出一絲淡淡的嘲諷的笑意,真是可笑,難道她就不知廉恥到這個地步,需要一個男人反過來防著自己麼?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在小腹上摩挲著,輕聲說:“寶寶,媽媽一定會為你爭取到你應得的。”
下樓之後,看到家裏的一個司機候在客廳裏。
“你這是?”她緩緩走到那個司機麵前,滿臉疑問。
司機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為難,就連他這樣的下人,都覺得這明明就是被逐出家門,於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表情一陣犯難。
管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畢恭畢敬地說:“沈小姐,蘭總一早離開的時候吩咐過,讓我幫著您把東西收拾好,搬到郊區的那間別墅去靜養,這不是,還安排了司機送您過去。那邊已經有傭人候著了。”
沈星辰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有些水腫的腳背,心中一陣淒涼與苦澀將她淹沒,讓她說不出話。
她嘴角揚起一絲弧度,自言自語道:“還真是迫不及待啊。”話落,緩緩轉身朝樓上走去。
蘭夫人去國外度假了,此刻恐怕正在迪拜的帆船酒店裏做著spa喝著特調雞尾酒了,她無人可求,隻好依著蘭擎的要求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上了去郊區別墅的車。
臨走之前,她站在車邊,回頭望著蘭家別墅華麗的外形,手輕輕覆在小肚子上,說:“我還會再回來這裏的,一定會。”然後轉身鑽進了車裏。
黎清寧帶著蘭茜在公寓裏住了三天,期間蘭擎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倒是沒覺得意外,隻不過茜茜卻日日念叨著爸爸,每天醒來的時候都會問她今天爸爸會不會來看自己。
傍晚的時候就會鬧著要黎清寧打電話給爸爸,當她推辭說沒有爸爸的號碼的時候,茜茜就會撅著小嘴拒絕吃飯,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會可憐兮兮地求安慰,問她爸爸是不是不要她們了,又要抱著黎清寧的胳膊睡,又要她講故事唱搖籃曲。
總之,現在就算是整日隻跟這個孩子待在一起,黎清寧也絲毫不會覺得無聊,茜茜小小的腦袋總是會各種靈光,鬧得她一刻都閑不下來。
她偶爾帶著茜茜出去轉轉,倒是有些驚奇,蘭擎這次好像不再怕她逃跑一樣,臨走之前給她留下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