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曾在短暫的時光裏深愛著一個人,但是後來才發現,那份虛無縹緲的感情有多麼脆弱。
黎清寧不願意解釋,她以為愛情就是無條件地相互信任,更何況她不願意將阮斐韓所說的事實告訴蘭擎。
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讓他看到最好的自己麼,她不想他再看到更多有關於她不堪的真相了。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何嘉文拉著走出了寫字樓。她漸漸地也停止了掙紮,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問:“喂,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回過頭來,朝她露出一抹異乎尋常的,孩童般的笑容,就像是幼童看到了心儀的玩具,少年看著喜歡的女孩一樣,那抹笑容充滿了陽光,恍惚間,她好像又嗅到了一絲夏天的氣息。
“清寧。”
這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那麼熟悉,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那個男人才可以把她的名字叫得如此讓她心動不已。
她的心髒忽然狂跳不止,停下了腳下的步伐。
緩緩轉過身來,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她的心裏變得五味雜陳,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他還是那樣,好像永遠都不會變,英俊硬朗的五官完美地組合在他那張線條清晰的臉上,身上穿著德國高級定製的西裝,漆黑的眸子沒有任何溫度,但是看著她的時候卻總會泛起幾絲漣漪。
他的目光落在了何嘉文拉著她的手腕上,那隻手腕上還戴著那條海藍寶的手鏈,他的臉色一下就陰翳了起來,嘴唇的線條看起來有些僵硬,帶著一絲慍怒,手插在褲管的口袋裏朝他們大步走過去。
一把拉過了站在何嘉文身旁的黎清寧,他冷冷地說:“請你以後不要跟我太太發生任何肢體接觸。”
何嘉文懸在空中的手緩緩垂在身側,然後抬起頭,絲毫不畏懼他眼中的震懾,對上了他犀利的眼神,忽然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你太太?可是我覺得,黎清寧作為你太太,她過得並不幸福。”
蘭擎臉色一沉,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男人,走上前一步,說:“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趁早給我滾。”
但是何嘉文卻直直地看著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蘭總何必這麼緊張,感情這種事情,大家各憑本事,競爭上崗嘛。”話落,還朝他聳了聳肩。
“憑你,也配?”蘭擎斜睨了他一眼,眉宇之間帶著一絲不耐煩,轉身拉著黎清寧準備離開。
“也許你蘭總真的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但是在感情上,配不配,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何嘉文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淡然。
但是黎清寧卻用力甩開了蘭擎牽著自己的手,朝後退了幾步,說:“我不想跟你走。”
“你……”他側過頭看著她,聲音聽起來無比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低頭站在一旁的女人。
“蘭擎,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可還是想不通,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你難道忘了麼,我們之間不過是一紙合約的關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真的累了,我需要時間靜一靜。”
她極力維持著平靜,但是聲音裏卻還是帶著一絲顫抖。
他的表情裏滿是愕然,深邃的雙眸中帶著漆黑的痛楚和震驚。
“好,你不要後悔。”蘭擎是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麵對一個女人的拒絕,他還能作何反應?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上了車,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聽著車子發動後開走的聲音,黎清寧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何嘉文身邊,輕聲說:“這次我們可以走了。”
何嘉文低頭看著她,表情有些擔心地問:“真的不用送你回去休息麼?”
她抬起頭看著他,極力擠出一個笑容,說:“不用,我正好也想出去散散心。”
她跟著何嘉文離開的時候,心卻緊緊擰在一起。愛情啊,原來是這樣折磨人的東西,就算是那個人狠狠地傷害了你,但是卻總是忍不住想要去原諒,想要靠近。
但是對不起了,蘭擎,我真的累了。她在心底默默說著。
何嘉文帶著她去看了畫展,他興致勃勃地跟她聊著那些她感興趣的藝術家,還有著名的作品。
她時而側著耳朵傾聽,時而轉過頭朝他笑笑表示認同,但是她的眼底,總是有一模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陰鬱。
那應該是那個男人來了又走留下的痕跡吧。
他們一起走出展覽館的時候,黎清寧看著門前的那個地方,回憶又不自覺地洶湧澎湃,一股腦湧向她的心頭。
那個時候就是在這裏,蘭擎摟著她的肩膀,麵對著易子航冷冷地說:“我是她的丈夫,希望你以後還是不要和她單獨見麵了,我會介意。”
雖然他的語氣充滿了震懾,但是在她聽來,卻像是保護自己玩具的小男孩一樣,可愛無比,讓她想要摸摸他頭頂的發。
但是等她回過神來之後,等待著她的,卻是更加氣勢洶洶的失落。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回不去了,那個男人不過是她生命裏的驚鴻一瞥,他於自己而言,不過是短暫的過客。
想到這裏,她有些落寞地垂下了腦袋,低著頭跟在何嘉文身邊一聲不響地走著。
細心的他當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他隻是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啊,我知道有一家好吃到哭的日料。”
他的語氣聽起來輕鬆而愉快,說著,拉起她的手腕繼續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蘭擎把車開得快極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而青筋凸起,還有些發白。他死死地盯著前方,但是神情裏卻有種深黯寂寞的脆弱。
她為什麼不肯解釋?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推得遠遠的……無數個疑問在他的腦海裏極速盤旋著,像是快要將他的大腦炸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