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互相推搡著的男人就這樣慢慢轉移到黎清寧的身邊,他們粗獷的聲音不停敲打著她的神經,讓她有些混亂。
其中一個男人拉著另一個男人的領子,手一揮,那個男人便像是失去重心一般,身體不受控製地跌向黎清寧的身上。
她被那個男人砸得身子一歪,也跌坐在地上,桌子也應聲倒下,阮斐韓的綠茶就這樣直直地灑在了她素淨的裙子上。
那個男人站起身來,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方素色的手帕,一邊連聲說:“小姐,對不起,真是對不起,你看你裙子上這麼多茶漬,我幫你擦擦吧。”說著,便舉著那塊手帕靠近她。
不知是因為周圍的嘈雜,還是因為被那個男人身體的重量砸了一下的緣故,黎清寧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身旁的一切就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地飛速旋轉著。
她坐在地上,對著那個滿臉歉疚拿著手帕的男人連忙擺手,說:“沒關係,沒關係……不用了。”
可是那個男人堅持把手帕伸到她的身前,撫掉掛在她身上的細碎的茶葉,同時那塊素色的手帕還不停在她鼻子下的地方掠過。
手帕掠過她的鼻尖的時候,一縷若有若無的淡香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侵入她的呼吸。
漸漸地,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脖子漸漸無法支撐頭部的重量,眼皮也止不住地往下墜。
她伸出手極力想要推開那個那人在自己眼前揮舞著那方手帕的手,可是此刻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然後她的意識開始變得不清醒,就像是喝醉了一樣,但卻又不完全像是喝醉一樣。
那種感覺,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幻境,世界變得祥和而安逸,整個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飛入了雲端,又像是墜入了無盡的地獄。
在她強撐著閉上眼晴前的那一秒,模糊地看到了向洛洛譏誚的笑容,她的大紅唇依舊妖冶而豔麗,眼神中帶著一絲凶狠。
當黎清寧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一陣劇烈的頭痛也隨之而來。她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緊緊地綁著,粗壯的繩索透過薄薄的衣衫磨得她一陣生疼。
低下頭來,才發現自己裸露在外的腳腕已經磨出一道暗紅色的血印,雙手被緊緊地捆在身後動彈不得。
她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起來像是在一個破舊的廢棄工廠,粗糙的水泥地鉻得她生疼。
站在一旁的林鐵和向洛洛,他們身後還站著幾個帶著墨鏡的黑衣人。林鐵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看起來就像是墮落後的大天使路西法。
從她的角度看去,兩個人都高大極了,就像是矗立在她眼前的巨人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喲,我們的蘭太太醒了。躺在地上多不像話,還不趕緊扶蘭太太起來。”向洛洛朝身旁的黑衣人使了一個眼神,那個男人便走過來,粗暴地將她一把提了起來,坐在那裏。
黎清寧深吸了一口氣,頭部一波又一波洶湧而來的疼痛還是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但是現在的她,好歹恢複了清醒。
這時她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被綁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而且既然林鐵和向洛洛願意露麵,那麼就說明他們是抱著絕不回頭的決心而來的,這讓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什麼都沒有,你們綁架我也沒有用。”黎清寧靠在石柱上,視線低垂著落在腳下那片水泥地上,淡淡地說道。
林鐵看著她,一邊嘴角輕輕揚起,踱著悠閑的步子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來看著她,細細打量著她,而後才開口說道:“蘭太太,我們不要你的什麼,我們要的,隻有豪達,還有……蘭擎的命。”
話落,臉上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意,但是眼神裏卻帶著深不見底的凶狠。
黎清寧心裏一驚,眼裏閃過一絲驚恐,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自己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是得意。
她強裝著鎮定,淡淡地說:“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黎天豪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他眼中隻有錢,而且我和蘭擎,不過是契約關係,我和他結婚,隻是為了挽救我家的產業,我在他的眼中,根本什麼都算不上,你們綁我來,一點用都沒有。”
語末,還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林鐵盯著她,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半晌,忽然笑出了聲,他抬起手,冰涼的指尖細致地拂過她的臉頰,像是在小心地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樣。
他向前傾著身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黎小姐這樣的美人,何必把自己說得一文不值呢,值不值得的,我們幫你驗證一下,不就好了。”
黎清寧在他的話中不禁睜大了眼睛,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她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顫抖。
“不幹什麼……”林鐵站起身來,轉身走到向洛洛的身邊,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說道:“就是做我們想做的事情而已。”
一種巨大而細密的恐懼感像是白蟻一樣不停侵蝕著她的內心,讓她整個人不禁感到渾身一陣陣地發冷。
夜晚蘭擎回到家的時候,眼中還閃爍著一絲興奮的光芒,他想要馬上告訴她,就差最後的簽約,豪達的收購案就算是徹底拿了下來,蘭氏派出了最強有力的業務代表打敗了那些強敵,包括林氏,最終拿下了這個案子。
可是黎清寧卻沒有像往日一樣,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迎出來。
他心頭一緊,不禁加快步伐,走進別墅裏。四下環顧了一下,卻依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忽然有些慌了神。
“管家。”他站在原地,臉上籠罩著一層蕭瑟的寒意。
管家聞聲,絲毫不敢怠慢地趕忙出來走到他的身邊,恭敬地弓著身子問道:“先生,您找我?”
“太太呢?”他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太太……”管家支支吾吾的,但是蘭擎的語氣聽起來無比嚴肅,讓他不敢繼續隱瞞,“太太下午說是要出去見一個人,不讓我告訴您,說天黑之前就回來,我也不好過問,可是現在都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