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被迫中止

在這樣持續不斷的,盤旋在人頭頂低空的音樂中,蘭擎和黎清寧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外麵的天空看起來灰蒙蒙的,雲大朵大朵地簇擁在天空中,帶著大雨之前那種壓迫感,密集得讓人有些難以喘息。

而在悲劇的最強音節之中,黎清寧打開了手機網頁的推送消息。

屏幕中那些清晰的字眼,就像是一個個跳躍的黑色精靈,指著她的鼻子嘲笑著她,跳到她的身上揪著她的頭發,在她的胸腔裏密密麻麻地壓過。

那種缺氧的感覺真實地碾壓著她,讓她握著手機的手不禁微微發抖。

她伸出手,扶在胸口,努力壓製著自己變得急促的呼吸,但是卻好像無濟於事,她的心髒,好像依舊被一把強有力的大手狠狠握在手心。

“怎麼了?”蘭擎從金融周刊上抬起眼睛,轉過頭看著有些異樣的她,關切地問道。

黎清寧迅速將手中的手機按滅,極力擠出一個微笑,轉過頭淡淡地說:“沒什麼,大概是飛機上空氣不太流通吧。”

這時候笑容甜美的空姐站在了她們的身邊,溫柔地提醒道:“蘭太太,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把手機調至飛行模式,或是選擇直接關機,謝謝您的配合。”

黎清寧點了點頭,按下了關機鍵,而後一臉心事地轉頭看著窗外。

但是新聞裏那些字眼依舊不停在她眼前跳動著,嘻嘻哈哈地嘲笑著她的軟弱和逃避。

“舊愛攜子歸來,豪門婚姻是否終為泡沫”?

“孤兒寡母,蘭氏總裁負心隻為新歡”。

“獨家揭秘蘭氏總裁嬌妻,實為豪達集團落魄千金”。

那些報道裏,不約而同地將她描寫成一個追名逐利,為了金錢和物欲用盡心機的腹黑女。

而顧菲兒,則被刻畫成了一個被負心漢背叛,孤零零地一個人堅強撫養孩子的溫婉形象。

這一切的種種,讓她胸腔裏翻滾著哽咽和刺痛,用力地積壓在她的心口。像是月球上劇烈的隕石撞擊,或是粉色的蘑菇雲的爆炸,萬籟俱寂,空洞無聲,但是那一片荒蕪,卻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她麵容看起來十分冷靜,但是那些翻湧的情緒卻像是水銀一樣倒灌進溫熱的胸腔裏,一瞬間攥緊心髒。

這才是悲愴的最強音節——

無聲地彌漫在整個空曠的天地之間,巨大的悲鳴在沉默中奏響低沉的樂章。

隻是在他們出了機場兩分鍾之後,又瞬間被這座城市緊張濃稠的氣氛包圍。

蘭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明白,這樣鋪天蓋地的新聞,終究還是瞞不過她。

夜幕已經降臨在了這座城市,漆黑的夜幕上點綴著大顆大顆鑽石般的星星,這座城市無數的摩天大樓組成的水泥森林一片漆黑,隻剩下零星亮著的燈光。

那些大樓上閃爍著紅色的導航,仿佛一片被燒毀的黑色森林裏,依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黎清寧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要去看網上那些新聞。”他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微微朝她這邊側著身子,輕聲說道。

“嗯。”黎清寧低頭關掉了手機的網絡連接,把它扔進了口袋裏,默不作聲地跟隨著他的步伐上了回蘭家別墅的車。

也許有些事情,如果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的既定方向,那麼不去理會它,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吧。

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麵容沉靜的蘭擎,心想,至少這個男人還在她的身邊,那麼她便不會輕易退讓。

她忽然明白軟弱和退讓隻會讓這個張牙舞爪的世界得寸進尺,她要爭的,不過是那一點點屬於她的幸福罷了。

她一向不是個有攻擊性的女人,可是別人,也休想輕易拿走那些本屬於她的東西。

車子停在蘭家別墅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別墅區內那些活潑的昆蟲好像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周圍一片寂靜。

蘭擎側過頭看著她,柔聲說:“你先進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這麼晚了……”她看著他眼底透露出的些許倦意,有些擔憂地想要改變他的注意。

他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溫熱的手心將幹燥的溫暖輸送到她的身體裏,微微一笑,說:“放心吧,我很快回來。”

黎清寧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改變的餘地,於是隻好乖乖下車,朝著別墅裏走去。

蘭擎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別墅的門口,臉色漸漸沉了下去,他的聲線平平,語氣中透露著冷峻,說:“去城西別墅。”

當他麵無表情地敲開那扇門的時候,顧菲兒那張寫滿溫柔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看起來像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樣子,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蒙的柔和,看到蘭擎後,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蘭擎挑著眉反問,然後邁開步子走進門去,一步步逼近她,“那要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他的語氣冷冷的,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你說什麼?我不懂。”顧菲兒一臉無辜,整個人從剛剛的睡意中徹底清醒過來,但是眼神卻沒有一絲躲閃。

“你不懂,那麼那些媒體一夜之間齊刷刷地炸了鍋,也是偶然?”蘭擎口氣冷冷地,籠罩著寒意。

說到這裏,顧菲兒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委屈的神色,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反問道:“所以你是在懷疑我故意爆料給媒體的麼?”

蘭擎不回答,隻是緊緊地盯著她,仿佛要將眼前這個女人徹底看穿。

“蘭擎,我可是你兒子的母親,難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麼的不堪麼?”她也絲毫不退避,梗著脖子,眼裏帶著滿滿的倔強,對上他的目光。

“做沒做過,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他的聲音像是一鍋煮開了的水一樣,帶著咕咚咕咚冒泡的的薄怒。

顧菲兒輕輕勾起嘴角,說:“你也知道,媒體向來就愛這樣造勢無中生有,我麵對媒體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這些日子以來,我門都沒有出,我也是受害者好麼?卻要接受你劈頭蓋臉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