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家的意義

當黎清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蘭擎那張有些焦急的臉龐,她看了看周遭的環境,發現自己已經從書房的沙發上轉移到了床上。

“我……我怎麼睡著了?”臉上帶著滿滿的疑惑,她居然睡得這麼沉,挪動了地方也全然不知。

再看看窗外,夕陽將天邊染成一抹暖紅色,原來都已經黃昏了啊。

蘭擎一臉擔憂地抓起她有些冰涼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手心裏,說:“什麼睡著了,你那是低血糖引起的暫時休克,杜醫生已經來看過了,這段時間你哪裏都不許去,在家裏養好身體,聽到了沒有?”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語氣裏滿是霸道地命令。

她輕輕“哦”了一聲,一碗人身烏雞湯就已經端到了她的麵前。

“那個……伯母呢?”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羅馬了。”蘭擎淡淡地答道,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黎清寧還是從他的神色中察覺到一絲異樣,卻沒有敢再多問。

不知為何,雖然他近在眼前,就在她一伸手便可以觸得到的地方,可是那一刻,她還是覺得這個男人離她好遠。

他身上存在著的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就像一個又一個的屏障,將他們兩個人隔絕開來。

他們之間,看起來很近,但是卻隔著千山萬水,人來人往。

黎清寧忍住不讓自己想太多,可是事實上,她身上那種敏感的嗅覺,隻屬於女人的靈敏的第六感,還是讓她捕捉到些許真實的細枝末節。

夜幕降臨的時候,蘭擎依舊守在她的床邊,目光沉靜如水,時而靜靜地看著她,時而垂著眼簾,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她多次催促他回房睡覺,一再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有問題,卻無濟於事。

看著他有些發青的眼圈,她心裏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起,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發覺,這個男人的好,早已滲透到自己內心的最深處,而她,居然開始會覺得心疼他。

愛情就是一潭無形的沼澤,等你發現,想要逃離的時候,才會後知後覺地察覺早已深陷其中,身不由己,卻又忍不住繼續沉淪。

蘭擎還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房間,根據經驗判斷,隻要他稍稍離開,這個女人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

最終,他眼睛一亮,站起身來走到床邊,俯下身一把抱起黎清寧,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喂,你幹什麼啊?”黎清寧在他的懷裏掙紮著,眼睛瞪得圓圓得看著這個臉上帶著微微笑意的男人。

“隻有把你放在我身邊我才安心,從今天起你就和我住一間。”蘭擎目不斜視地看著腳下的路,小心地擁著懷裏的女人。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因為害羞,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弱,到最後恨不得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那些不爭氣的紅暈。

“這有什麼不好,你是我合法的妻子,住在一個臥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他自然而然地說道,好像這本來就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到了門口,他用腳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去俯下身將她妥當地放在床的一側。

睡了一整個下午,她好像瞬間恢複了元氣,眼睛閃爍地冒著精光,在蘭擎站起身來走開之後,“噌”得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

蘭擎看著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還不快躺下,杜醫生說你身體很虛弱,這才剛剛好,就……”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開始變得這麼多話,嘮嘮叨叨的,但是言語間細微的關心卻每一次都讓黎清寧感到內心湧入一陣暖流。

“哎呀,杜醫生是誇張啦,我下午的時候隻是覺得太餓了嘛。”她辯解道。

“誒,你喝得什麼酒?給我也來一杯?”看著他手中的酒杯,她突然來了興致。

蘭擎回過頭,一臉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身體還沒好,就想喝酒?還真是個小酒鬼,你都忘了上次喝酒第二天醒來有多難受了麼?”

他就像是在對一個小孩子說話一樣,言語間還充滿著寵溺。

“沒關係啦,就一點點,你不給我我可要自己倒了。”她果真赤著腳下了地。

“好好好。”蘭擎居然也有這種妥協的時候。

黎清寧眼底滿是笑意,順勢坐在了床邊的白色貂絨地毯上,從他的手中接過酒杯。

真是拿這個女人毫無辦法,他一邊想著,一邊坐在了她的身邊。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並肩坐在床邊,看著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灑進來,照亮了他們各自眼中的心事。

“蘭擎,我……能問你一些事麼?”黎清寧仰著頭靠在床沿,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他淡淡地應和著。

“你不要生氣。”

“嗯。”

“真的不管說什麼都不能生氣。”她忽然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你到底問不問?”蘭擎微微皺著眉頭,臉上雖然帶著不耐煩的表情,但是語氣卻顯得十分輕鬆。

“嗯……你和伯母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哦……”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可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在月光的照射下,平靜得就像一張白紙。

“我媽……她是個從來不會表達感情的人,就是世人口中的女強人吧,她這一生都活得無比強勢,想要操控一切,可是她最終,就連自己丈夫和兒子的心都收攏不住。”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話落,將手裏端著的酒一飲而盡。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顯得很孤獨,很寂寞,甚至有那麼幾秒鍾,黎清寧很想伸手抱住他。

因為觸到了他的痛處,她覺得無比愧疚,在腦海裏想著如何結束這個話題,可他卻像打開了話匣子,眼神淡漠地看著窗外的某處,繼續回憶著。

“從小,我生長的環境就沒有太多的情感表達,家庭對於我來說,概念很是模糊。”

“我的父母,他們隻提供給我最優渥的物質條件和生長環境,然後告訴我要努力再努力,什麼都要成為佼佼者,做永遠的第一,他們才會稍微對我露出一點點笑容。這就是家對於我而言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