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黎清寧便被強大的生物鍾從紛繁的夢境中拉了回來。她慢慢睜開眼睛後,才發現自己靠著房間的門睡了一整晚。
此時整個脖子都感覺無比酸痛,仿佛隻要輕輕轉動一下,她的脖子就會徹底“哢嚓”一聲毫不留情地斷掉。
她呲牙咧嘴地揉著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來艱難地換了一身讓自己看起來有點生氣的衣服,昨晚經曆的種種讓她看起來顯得十分狼狽。
她站在洗臉池前往臉上撲了幾把涼水,看著水晶鏡裏憔悴的自己深呼吸了幾下,才稍稍顯得有了那麼一點精氣神。
剛剛走下樓便看到李琳的身影,於是快步走到她麵前。
但是還沒有等到她開口,李琳便說:“今天你就和我一起提前去發布會的現場敲定各項細節,不用去公司了。”
“啊……”黎清寧麵露難色,看著眼前這個精神抖擻的女人,絲毫不知道她是一夜未睡的人。
“怎麼?你有問題?”李琳的臉上有些疑惑。
“也不是啦,隻是,我有事想要跟蘭擎說,所以要見他一麵。”黎清寧臉上因為不好意思而顯得有些微微發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羞怯的小姑娘一般。
“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回了公司再說嗎?這個工作……挺急的。”李琳看著她的眼睛,口氣十分官方地試圖說服她打消先去公司的念頭。
“可是我……真的很著急,我隻要半小時,求你了。”
她眼神裏滿滿的哀求,李琳隻好搖了搖頭說:“好吧,先去公司,但是隻有半小時,之後就要跟我一起去會場。”
“嗯”黎清寧重重地點了幾下頭,一臉感激。
李琳搖了搖頭,載著她發動車子朝公司開去。
“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說完之後要立馬下來哦,我已經跟那個工作室的人約好了九點半在會場見麵,遲到不太好。”
李琳的口氣官方而不帶有一絲感情,但是在黎清寧聽來卻是無比悅耳。
她連忙“嗯”了幾聲,一秒鍾都不耽擱地推開車門朝著公司的大門衝了進去。
她進去的時候,蘭擎正在往咖啡裏幾乎是一粒一粒地放砂糖,聽到有人進來後,皺著眉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也不知道進來的是什麼人,沉聲問道:“為什麼不敲門?”
抬起頭,卻看到了那個冒冒失失的身影,以及她劇烈起伏的胸口,聲音裏有些不悅地問道:“我不是讓李琳帶你去會場了嗎,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語氣中的冰冷,讓她剛剛跑得有些微微發熱的身體,瞬間降到了冰點,支支吾吾得不知該如何啟齒。
兩隻手的手指在身前擰在一起,她忽然想到了蘭擎曾經在這個辦公室對她說過的話,“黎清寧,希望你以後有事情來求我的時候,也能這麼有骨氣。”
她瞬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她瞬間有了魔力,讓蘭擎忘記之前所有的事。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蘭擎本來就冷著的臉愈發的不好看,一張臉透露著寒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空調,噝噝地噴著讓人哆嗦的冷氣。
她的腦袋裏此刻就像是有一個馬戲團那麼熱鬧,黎天豪說的話,媽媽期待的眼神……這些種種,都讓她感到無比的為難。
蘭擎看著那個冒冒失失闖進來之後,就默不作聲低著頭站在那裏的女人,她低垂著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纖長而濃密,遮住了她的眼神,她的雙手在身前打成了一個繁複的結,看起來像是十分緊張的樣子。
“有話快說,沒有就趕緊走,我沒空跟你在這兒耗著。”蘭擎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淩厲,讓黎清寧一怔,她感覺整個人都僵在那裏無法思考。
她心一橫,垂著腦袋說道:“蘭總,我希望你能考慮這次黎家送來的合作案。”
聽到這話之後,本來滿臉不耐煩的蘭擎瞬間換了一副神情,饒有興致地抬起眼睛,看著拘謹地站在辦公桌另一側的她,“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黎清寧深呼吸了一口氣,壯著膽子說:“我說,希望蘭總能考慮和黎家的豪達集團合作。”
“哦,我憑什麼和黎家合作,給我個理由?”
他的這句話瞬間難住了她,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臉頰上燃上了兩團耀眼的紅色,久久說不出話來。
蘭擎站起身來,在她的身邊若有所思地踱著步子,那輕輕的腳步聲在黎清寧聽來,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縈繞在她的耳邊。
“豪達集團。”蘭擎在她的身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到的音量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你求我救救你們家的企業,用得是你三年的婚姻作為交換條件,不知道,這一次,黎小姐還能開出怎樣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呢?”
“我……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了,你也是知道的,隻是,這個合作案對我們家很重要,算我求你,幫幫豪達。”
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麵對那個危險無比的男人。
“求我……”蘭擎冷笑了一聲,“黎清寧,難道忘了上一次你在這個辦公室裏說過什麼了嗎?你說,我們兩個……互不相幹,當時的你,可是很有底氣呢。”
此刻的黎清寧已經漲紅了臉,這種無聲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現在的她,隻想不顧一切逃開,不管什麼黎家麵臨著破產的險境,可是,她不能。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腳下,一點點粉碎,化為灰燼,卻無能為力。
而她還要低聲下氣地求這個男人能夠幫幫自己,這種感覺,真的還不如給她一刀來得幹淨利落。
她把腦袋低得更低了,如果此刻是在一片沙地上的話,她一定會學著鴕鳥把腦袋埋進地下。
半晌,她才甕聲甕氣地說:“對不起,我收回我當時說的話,求求你幫幫豪達,我什麼都可以做。”
“哦?”蘭擎仿佛對她的話來了興致,低頭看著她問道:“你剛剛最後一句說什麼?我沒聽明白。”
“我說,求你幫幫豪達,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黎清寧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語氣裏帶著四麵楚歌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