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寧猛得頓住腳步，卻不知道如何回頭麵對身後那個男人。
但是當她鼓起勇氣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因為身後的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在看著他。
他的目光依舊認真地垂在桌上一堆的文件報表裏，好像剛剛那句話，是來自某個二次元空間的。
“啊？什麼解釋？”這樣明知故問的回答，終於讓那個男人從他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數字中抬起了頭。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說：“昨晚，一夜未歸，而且……”他湊近她，鼻子抽動了幾下，“喝得第二天還是一身的酒氣，還讓別的男人打電話通知你的丈夫，你因為宿醉在酒店起不來床，難道，不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他這樣理所應當，就像是她附屬與他的口氣，讓她不禁眉頭緊蹙，抬起頭直直地對上他的目光，“蘭總，我想你大概是忘了，我們隻是契約關係，合同上說的，可是不能幹涉對方的私生活。”
她這樣理直氣壯的態度，和眼裏許久未見的那種倔強和孤傲，反而讓他的眼裏開始閃爍著某種光芒。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便看透了眼前這個氣勢囂張的女人，不過就是一隻膨脹的氣球罷了，而她身上的某個地方，已經開始在不經意間悄悄地漏氣。
她那張仰起來，絲毫不躲閃與他對視的小臉，已經開始由白泛紅。
他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好，黎清寧，很好，希望以後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的，都這麼理直氣壯。”
他轉過身留給她一個背影，“你要做什麼，和誰睡，我當然無權幹涉，隻是你現在頂著蘭氏總裁夫人的名頭，如果做出什麼有損蘭氏和我聲譽的事情，我當然有權幹涉，不僅如此，你還會為此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籠罩著陰森森的寒氣，空洞而又震懾人心，仿佛從遙遠的幽冥之界傳來，讓人不由得打一個寒顫。
黎清寧的氣勢漸漸弱了下去，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李琳那樣官方而不帶有任何個人情感，“我知道了蘭總，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說完轉身走向門外，高跟鞋輕輕的“咯噔咯噔”地在寬敞而空曠的辦公室裏留下了一串回音。
蘭擎回過頭來，眯著眼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抿了一口她送進來醇香的巴西咖啡，但是咖啡中陣陣的苦澀卻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整個上午，黎清寧都忙得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大腦的存在，她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哪怕像小時候看的日本動漫《千與千尋》裏的鍋爐爺爺那樣，她也心滿意足了。
電腦的顯示屏上不斷出現蘭擎發來指令的對話框，堆疊滿了整個電腦桌麵。
“拿來昨天下午的會議記錄。”
“咖啡。”
“十五號文件。”
“午餐要剛剛從法國回來的那個廚師來。”
“叫財務部總監來。”
“幫我訂十天後去倫敦的機票。”
在來回穿梭的路上，她恨不得把一把搶過動畫片裏哪吒的風火輪。
往往都是她剛剛把文件送進總裁辦公室之後，還沒等到她在電腦前坐下來，下一條指令便歡快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可是無論她什麼時候進去，蘭擎都是一副氣定神閑歲月安好的樣子，抿著咖啡翻閱著她送進來的一疊疊文件。
終於到了午休時間，她幾乎是拖著自己的雙腿，視辦公桌後那個真皮座椅如最終歸宿一般跌了進去，攤在上麵久久沒有起身。
蘭擎去二十八層吃午餐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往裏看了一眼，她揉了揉眼睛，想著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他走路從來都是眼睛盯著前方，身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如過眼煙雲的。
不過這些種種她都已經無暇多想了，昨夜的宿醉留下的頭痛還沒有完全過去，她使勁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感覺眼皮很沉。
如果現在視線範圍內出現一張床的話，她想自己一定會奮不顧身，衝鋒陷陣一般衝過去，上去睡個昏天黑地。
這時候，李琳微笑著站在她的桌前，柔聲問：“要一起去吃午餐嗎？”
雖然她十分懶得抬起此刻沉重無比的身軀，但是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還是衝著李琳微弱地點了點頭。
她一邊跟在李琳身後進了電梯，一邊低著頭暗自琢磨，一上午以來，李琳也是同樣忙得腳不沾地，飄來飄去的那種，但是她還是精神十足，像個中氣十足的老太太跳了十場廣場舞之後，還能滿臉興奮地再來幾曲老年迪斯科助興的那種。
站在李琳身後，看著她同樣纖瘦骨感的背影，忍住了想要扒開她的衣服，確定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機器人偽裝來的。
但是電梯門在這個時候“叮”得一聲打開了，同時也打斷了她各種各樣奇怪的念頭。
出了電梯之後，李琳一邊朝前走，一邊問她：“吃什麼啊？”
“我都可以啊，你定吧。”
“那就我來定咯。”李琳轉過頭，露出了一個不那麼公式化的笑容。
她的臉上化著淡淡的非常正式的煙熏妝，睫毛根根分明，眼線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臉上的底妝沒有一點瑕疵，就連腮紅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黎清寧開始懷疑，跟蘭擎在一起待得太久的人，身上都會帶上一種防腐劑一般的氣質，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維持著每天清晨最初那種嶄新的感覺。
她跟著李琳走進了一家快餐店，服務小妹笑眯眯地遞上兩份菜單，尤其是看著李琳的時候，臉上笑得燦爛極了。
天下所有的人都不會拒絕美女的，尤其是李琳和林白這種美得精致無暇的美女，就算是女的也不例外。
黎清寧看著菜單咽了咽口水，一臉期待地說：“給我一份豬排飯，雞肉沙拉和銀耳蓮子羹。”
“給我一份蔬菜沙拉就好，不要放沙拉醬。”李琳微笑著對服務小妹說道。
她走後，黎清寧一臉訝異地看著李琳說：“蔬菜沙拉不要沙拉醬還是什麼沙拉。”
“沙拉醬熱量很高的。”李琳說得一臉雲淡風輕，那種感覺好像所有吃沙拉放沙拉醬的，都是不知羞恥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