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叫車回酒店就好了,黎清寧強行給自己吃下了一顆定心丸,繼續逛下去,來到了一片鬧市區。
街邊的小攤小販在兜售著充滿歐洲風情的小物件,花紋各異的披肩,吸引人眼球的各種小飾品,不禁讓她看花了眼。
她在一個賣飾品的老婆婆的攤前停下了腳步,老婆婆笑眯眯地看著她,伸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而後拉起她的手,將一串好看的手工手鏈套在她纖細的手腕處,粗糙的大手滿是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但是卻是那樣的溫暖。
她用生澀的英文趕忙說道:“Sorry,Idon’thavemoney……Ican’taffordit……”
老婆婆笑著搖了搖頭,也用英文說道:“No,no,no,it’sforyou.Godblessyou.Younggirl.”
這些日子的種種委屈她都默默承受,卻因為這個陌生的老婆婆一個小小的禮物和一句“孩子,上帝庇佑你”而紅了眼睛。
她握著老婆婆的手不停地用僅會的法語說:“Merci,merci”。
與老婆婆道別之後,她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原本以為,她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可是,這樣一個來自陌生人的善意卻讓她忽然明白,她不是一個人。
或許,遠在天國的媽媽正在靜靜地看著她,保護著她。
或許,這個老婆婆就是上天給她的暗示,上天終究會庇佑著她平安渡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她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七拐八拐,拐進了無人的小巷子。
低頭望著手腕上的陌生人的禮物,一手摩挲著它,絲毫沒有注意有個人擋在她麵前的人。
一個二十出頭的白人男孩對著她豎起了中指,大喊了一串罵人的話。
一開始她以為他認錯了人,還傻乎乎地用生澀的英文解釋,說她第一次到巴黎來,並不認識他們。
結果剛剛說完,這個白人男孩臉上寫滿了憤怒,臉繼續湊到她跟前,大聲罵著“bitch”,還說了長串她聽不懂的英語。
當時四下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但是卻都對這個場麵無動於衷,與剛剛她所見的那個祥和的場景截然不同。
甚至有一個白人老太太經過時候看到這一幕,低頭笑了。
一個穿著體麵的白人老太太,就這樣昂著下巴走了過去,擦著大紅色口紅的嘴笑出一個弧度。
罵了一會兒,這個男孩就飛快地跑走了,留下驚魂未定的黎清寧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跌跌撞撞地轉身想要按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正當她想快點離開這裏的時候,胡同裏又衝出了一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很胖,甚至是有點病態的那種胖,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裝作沒看到,低著頭想趕快回到來時的那個小集市。
這時候,那個白人就跟在她的身後,跟了大概幾分鍾,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法語。
此刻她無助極了,想哭想要趕緊逃離。她隱隱在他的話裏聽到了“bitch”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這樣,隻好努力掙脫想要趕快逃走。
那個男人見她沒有反應,追著她繼續罵,甚至越來越憤怒,開始向她揮動著拳頭,可是此刻,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幫她。
罵了一會兒,那男人見她還是沒有反應隻是往前走,可能覺得有些失望,不再繼續跟著她,但依舊在她身後大罵。
她頭都不敢回,隻是一個勁往前走。看到一個商場樣的建築物,趕忙走進去。
等到她確定那個男人不在身後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何時,臉上掛上了淚珠,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雙腿發軟,無力地蹲下了,心,還是狂跳不止。
此刻無助的她,看向了手機上那個熟悉的,卻從未撥通的號碼……
她蹲在商場豪華的觀光梯入口邊的角落裏,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肩膀還因為剛剛受到的一係列驚嚇而微微顫抖,此刻她所經曆的無助,是這二十二年來從未有過的。
她強行想要自己鎮定下來,可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這家商場從內部裝潢來看應該是十分高檔,來來往往各色人種說著各種各樣她聽不懂的語言。
路過的人大多向她投來或疑惑或同情或冷漠的眼光,小聲議論著這個像是走丟了的小孩子一樣的女子。
此時她的心髒還在不停地狂跳,她試圖想要回憶起來時的路,可是大腦根本不聽使喚,早就變成了一團亂麻。
更何況,她現在根本不敢獨自離開這家商場,離開這個人群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