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兩個女人被人推著走了進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清淺“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兩個女人的身後,一雙眼睛裏盡是冷意,“你們是不是男人?”
顧清淺罵了一句就走上前,扶住其中一個女人,這女人她之前見過,赫然是那個抱著嬰孩的。
之前臉上挨了打,如今整張臉都紅腫起來,唇角更是有未幹的血跡,想來是被抓到這個地方來時又挨了打。
見此,顧清淺氣不打一處來,她的手在這個時候攥成了拳頭,恨不得一拳打出去,讓這兩個男人滿地找牙!
這些人,到底還是不是男人?怎麼能對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動手?
簡直太不是人了!
“打女人的男人連禽獸都不如,難道你們沒聽過這樣的話嗎?”顧清淺將兩個女人護在自己身後,以防她們再被挨打,她慢慢地轉過身,漆黑的眸子越加發狠了起來。
她知道她逃不掉,也沒想過要逃。
兩個男人好似聽不懂顧清淺的話,麵麵相窺了一眼,誰都沒說話,而是轉身走了出去,順帶著連門也關上了。
“喂!”顧清淺做勢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女人給攔著。
她轉頭看向女人,就見女人衝著她搖了搖頭,然後開了口:“沒用的,你還是不要和他們爭了,不然吃虧的就是你自己。”
女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足以讓顧清淺和她兩個人聽見。
女人說完,眼睛裏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她看向門口處,又垂下了眸子。
“姑娘,你不該來的。”女人抬眸看著顧清淺,“這裏如今已經是狼窩了,你一旦踏足這裏,救等於沒了再出去的機會。”
聞言,顧清淺一下子握住了女人的手,她看了眼門口的方向,隨即拉著女人走到床邊停住腳步,而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姐姐,這些胡人是何時來到這兒的?”
女人微愣了下,下意識的回頭望向門口的地方,她知道那兩個胡人還守在那兒,於是說話時格外小心,“已經來了有七天了,不瞞姑娘,他們剛來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胡人。他們假扮成難民,得到我們的可憐,才收留了他們,不想第一個晚上他們就原形畢露,殺了村子裏的幾個男人,還將剩下的男人都關了起來,他們胡人已經在我們村子裏為虎作猖好些日子了,那將軍十分好色,每天晚上都要找村裏的女人伺候。”
女人說到這裏,聲音已經哽咽起來,“如若有不從的,就隻能挨打,已經有幾個人被活生生的打死了,村裏的男人都不會武功,也不是這些胡人的對手,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讓這胡人霸占了村莊。”
顧清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抓住了話中的關鍵來問:“你可知道村裏的男人都被關在了什麼地方?”
女人搖頭,“我們和村子裏的男人都是分開關著的,也不知道他們胡人將我相公關在了什麼地方。”
提到自己的相公,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姑娘,你不該來的。”女人緊緊的抓住了顧清淺的手,為這樣一個女子感到惋惜。
在她看來,眼前的女子就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倘若是朝廷派來的人,也不會隻派一個姑娘來了,是以,她對顧清淺不抱任何可以解救村裏人的希望。
眼下,隻有離開才是最好的,隻是村裏現在都被胡人霸占,要想逃出去又談何容易?
“那,村裏這段時日可有來過什麼人?或是,那胡人將軍抓到了什麼人?”顧清淺對女人抱著一絲希望,起碼,她要確定霍清風是不是真的來過這兒,而如今,是不是又被胡人的將軍給關了起來。
方才她和那胡人將軍過招的時候,對方明顯沒有露出他的真功夫,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是狡猾。
想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女人想了想才說:“前幾日的確是抓了個人。”
顧清淺一聽這話,一顆心立即提了起來,她秀眉緊蹙,忙抓住女人的胳膊追問道:“那你可曾見過那個被抓的人?他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有人跟他一起來的?”
這一刻,顧清淺越發的想要確定,女人口中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霍清風了。
跟著女人的話,時間都和霍清風離開王府的日子相對吻合,那麼很有可能霍清風就在這兒。
“這個就不知道了。”女人搖了搖頭。
顧清淺聽了,垂下眼簾,握著女人胳膊的手瞬間沒了力氣。
女人察覺到了顧清淺的神色,不禁問道:“姑娘,難道被抓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
顧清淺抬起眸來,她看著女人的眼睛,然後點頭,“很有可能是的。”
若說王婉婉是為了騙她的話,那麼後來她收到的那張紙條,那個人的目的又是出於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為了對付她,那麼她反倒想不明白了,她一介女子,又怎麼會被人盯上?
可若是好心,也就不會讓她隻身前往這個地方來了,而且那張紙條上並未說明,這村子已經被胡人霸占了。
此時此刻,顧清淺有一種,是有人故意將她引到這裏來的,那麼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有些事,真是越想越想不明白了。
“姐姐,那你們被關在的地方在哪兒?”顧清淺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繼續追問。
眼下,怕是也隻能從村裏的女人身上尋找一些線索了。
另一個女人出了聲:“我們被關在一間小破屋裏。”
“姑娘,我們也在找我們相公被關的地方,可那胡人實在狡猾。”先前的女人說道。
顧清淺的眸色越加深了,剛要開口說點兒什麼的時候,門外便在這時傳來那胡人的聲音,顯然是等的不耐煩了,“好了沒有?動作快點兒!將軍還等著呢!”
顧清淺一雙淩厲的眸子掃向門口,仿佛要將門外的兩個人給看穿一般,她的語氣冰冷,“催什麼催?有本事你也進來,給你挽個發髻,再化個妝打扮下啊?”
被這麼一嗆,門外的人果然不出聲了。
顧清淺抽了抽嘴角,說來,這些人還真是忠心。
門外的人都已經在催了,兩個女人自是不敢再耽擱。
方才被顧清淺稱作姐姐的女人開口道:“姑娘,把衣服換上吧。”
顧清淺自然知道這兩個女人的難處,那個胡人將軍興許不會拿她怎麼樣,可這兩個人就不一定了。
此刻,她們二人臉上的傷都在提醒著她,不能拖累了她們。
咬了咬牙,顧清淺褪去了身上的男裝,換上了兩個女人拿來的衣服。
這衣服不比她們身上穿的是粗布,料子比粗布要好。
坐在鏡子前,這個時候的顧清淺已經抹去了臉上的灰,將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自是知道能在村裏找到這樣一件衣服已經很不容易了,不知,又是從哪裏搶來的。
想到這裏,顧清淺的手捏緊了衣服的一角。
“姐姐,村子裏大概有多少胡人?”顧清淺在鏡子中的臉十分嚴肅,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兩個女人麵麵相窺了一眼,才有一人說道:“大概有二十來個。”
“二十來個……”
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胡人?
顧清淺忽然間想起女人之前說過的話,那些胡人當初來的時候假扮成難民求同情,在進了村子以後就大開殺戒,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如果隻是為了不暴露身份的話,那麼現在這麼明目張膽又是為了什麼?
有些事想起來,未免太過可疑。
胡人為何會好端端的跑到中原來?而且還挑了個這麼隱蔽的地方?
難道說,他們真是大胡的逃兵?
起初,顧清淺說他們是逃兵也不過是為了諷刺,可堂堂的將軍,又怎麼會從大胡千裏迢迢的逃到中原來?
顧清淺想起那個男人的身手,雖然有所隱藏,但不難看出,他身手不凡。
想來他將軍的身份並非是吹噓的。
簡單的梳洗打扮後,顧清淺跟著那兩個胡人去了他們將軍那兒。
如今,她的鞭子被收走了,而她身上所剩下的唯一武器,也就隻有那把被人遺落的剪子。
顧清淺跟著那兩個胡人在門前停下,她衣袖中藏著的剪子也攥得更緊了些,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盡是冷意。
“將軍,人帶來了。”兩個胡人在門外說道。
而他們的話剛落,屋子裏就傳來他們將軍的聲音:“讓美人兒進來。”
這慵懶的聲音……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顧清淺抽了抽嘴角,隱隱的,她仿佛聽見了屋子裏傳來的女人哭聲。
顧清淺頓時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厭惡。
看來這個胡人將軍,是在等她的這段時間裏,耐不住寂寞了?
隻見前麵的兩個胡人分別站到了一旁,給顧清淺讓出一條路來。
顧清淺卻並未抬腳走過去,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裏。
屋子裏的人好像等的不耐煩了,便出了聲:“怎麼還不進來?”
這話讓守門的兩個胡人聽了,立即朝顧清淺看去,並往前走了一步,做勢就要去擒顧清淺。
“我自己會走。”顧清淺冷冷地將這二人一瞥,隨即後退了一步。
這時,屋子裏的人又出了聲:“誰敢動我的美人兒?”
兩個胡人一聽這話,立即往後退了一步,沒敢再碰顧清淺。
隻是,他們二人卻是用著一雙冷眸緊盯著顧清淺,好似要看著她進去了才肯罷休。
秋夜裏的風,帶著幾分刺骨的涼意。
顧清淺站在院子裏,故意磨著男人的耐性。
她顧清淺,還從來沒有過怕的。
可見顧清淺遲遲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將軍也沒再發話,兩個胡人不禁再次對視了一眼,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村裏難得來了這麼一個絕色佳人,他們也是頭次見到將軍有這麼好的興致。
可以說,所有好的待遇都給了這位絕色佳人,可誰知,這絕色佳人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兩個胡人又要上前去抓顧清淺,他們可不能讓將軍等急了,然,他們二人才剛上前,就見顧清淺邁了腳。
二人見了,腳下一頓,卻是擋在顧清淺身前。
顧清淺開了口:“你們攔著我是何意?”
她這話是故意說給屋子裏的人聽的,果然,兩個胡人一聽這話,立即讓開身子,站在了一旁,卻是惡狠狠地瞪著顧清淺。
若不是將軍,這個女人還能如此囂張嗎?
顧清淺直接無視了這兩個胡人想要吃人的眼神,踏進屋子,女人的哭聲越加清晰。
這是在村莊,沒有城裏人那麼講究,屋子裏會擺放個屏風什麼的,所以顧清淺一轉身,就看到了一名光著身子,正抱著被子蜷縮在角落裏哭泣的女人。
隻見她的頭發淩亂,被子外麵露出的肌膚上滿是傷痕。
那女人一直在哭,可男人臉上卻沒有半分動容,他就閉著眼,慵懶的靠在床頭,完全不將他身邊的女人當回事兒。
然,在見到換了身女裝的顧清淺時,他慵懶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亮光。
男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清淺,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好似要將顧清淺給看穿一般。
男人這樣的眼神,看的顧清淺渾身不自在。
“果真是個美人兒!”男人滿意的勾起唇角,對顧清淺越發的著迷了。
這樣的一個絕色佳人,是誰看了都會移不開眼睛的吧?
顧清淺的視線從角落裏的那個女人身上收回,她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然而她藏在衣袖中的那隻手,因為用力握著剪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可見她現在有多憤怒了。
簡直是敗類!
“將軍可真是好興致!”顧清淺勾了勾唇角,卻不是在笑。
此時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眼前的這個敗類給碎屍萬段了!
“怎麼,美人兒吃醋了?”男人眉頭一挑,玩味的看著顧清淺,“本將軍等你太久,閑著無趣就找了個女人來伺候,若是美人兒不喜歡,那本將軍就讓她滾!”
男人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卻是在告訴顧清淺,是因為她來得晚了,他才會另找了個女人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