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會場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剛從外麵走進來的一對男女。
男的身材高挑挺拔,倒也算是一表人才,隻是眼神極不安分,滴溜溜亂轉,讓人見之便生不出喜歡。
女的穿著一襲清涼的白色低胸禮服,背後一直到腰上才有布料,熱辣大膽,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正是許久不見的許靜初。
沐苒一見許靜初便心生煩悶,不願與她起爭執,正打算轉身避開,不料許靜初率先把她叫住了。
“沐小姐,別來無恙啊。”
沐苒不欲搭話,倒是顧展遲在一旁冷冷地說了一句。
“這是我妻子,還請許小姐稱呼一句‘顧太太’吧。”
許靜初銀牙咬碎,卻硬是擠出一絲笑來。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朋友,楊海皓,現在在我爸爸公司工作。”
楊海皓一臉諂媚地伸出手去。
“顧總,幸會幸會。”
顧展遲勉強伸手與他握了一下,便不再理會。
許靜初故作親熱地拉著沐苒,聲音故作熟絡。
“好久沒見沐小姐了,你真是越發的漂亮了。”
沐苒不願與她有身體接觸,伸手隔開她,嘴上仍維持著表麵的客氣。
“哪裏,許小姐才是楚楚動人,豔壓全場。”
許靜初哪裏肯放過,仍舊拉著她。
“我也好久沒見創想國際的陸總了,上次在宴會上,沐小姐和陸總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呢。”
顧展遲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嗬斥。
“許靜初!你注意分寸。”
許靜初假意笑著賠罪。
“哎呦,瞧我這張嘴,一不留神就說錯話了,給您賠不是了。”
說罷她又轉頭對沐苒說道:“這家宴會廳有法國來的甜點師父,做得極為正宗,我帶你去。”
說著便要拉著沐苒離開。
沐苒哪裏肯依,情急之下伸手推脫。誰知許靜初手勁極大,一時之間竟沒有推開。
兩人推搡之間,許靜初順手便將手中一杯紅酒盡數倒在沐苒身上。
顧展遲臉色有些難看。
“許靜初,我希望你適可而止!”
許靜初有些幸災樂禍,又不好表現出來,假意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了沐苒,我陪你去衛生間處理一下吧。”
沐苒實在無意在一群人麵前上演爭風吃醋的戲碼,麵色疲憊。
“不用了,我自己去。”
說完便不再理會周圍人的竊竊私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場。
顧展遲神色擔憂,正欲追上去,許靜初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展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展遲看到她那張虛偽的臉就心煩,一把拂開她的手。
“許小姐,你的演技很拙劣。”
轉身再去尋找沐苒時,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正巧這時,一個公司的客戶上前與他攀談,顧展遲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一場鬧劇過後,晚宴恢複了之前的喧囂與熱鬧。
沐苒來到衛生間,將身上的紅酒擦得半幹,然而紅酒留下的印記卻怎麼都擦不掉。
她越想越生氣,本就不耐煩這種宴會應酬,拗不過顧展遲,跟著來了,卻還要被情敵刁難,她現在真的是一秒都不想見到顧展遲拈花惹草的臉。
走出宴會廳的沐苒有些茫然,晚上的風還有些喧囂,她隻穿了一件禮服,被風一吹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外頭是無星無月的茫茫夜空,映著五彩的霓虹,閃著虛假的光。而褪去繁華的城市,頗有些寂寞潦倒的意味。
她實在不想回顧園去,隻好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向市中心公寓的方向駛去。
顧展遲應付完生意場上的人,已是深夜,他發現沐苒早已離去,心急如焚地趕回了顧園。
誰知他樓上樓下找了三遍,都沒見到沐苒的影子,又和下人再三確認過沐苒不在顧園,無奈之下才接受了沐苒並沒有回來的事實。
思及沐苒在A市並無親人,朋友也甚少,縱是顧展遲再不願,也還是拿起了車鑰匙,一路風馳電掣,趕到了她在市中心的公寓。
按了好久的門鈴都無人應答,顧展遲仍不死心,邊拍門邊大聲朝門內喊著。
“苒苒,你在裏麵嗎?”
“苒苒,我找了你一晚上,你說句話讓我知道你在也好啊。”
“苒苒,你開門啊,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行嗎?”
“苒苒,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別不理我啊!”
沐苒被他纏的沒辦法,隻好冷然開口。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想見你。”
顧展遲聽到裏麵沐苒的聲音,立刻打起了精神。
“苒苒你聽我解釋,我今天真不知道許靜初會去,我早就跟她說的很清楚了,是她一直不肯放手。”
“苒苒對不起,我不應該把攪進來的,你能原諒我嗎?”
“苒苒,抱歉今天讓你受委屈了,可看你受委屈,我比你還要難過啊,你先開開門好不好?”
“苒苒,今天你不開門我就一直守在你門口……”
誰知這時對麵的門突然開了,裏麵傳來一個潑辣的女聲,破口大罵。
“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啦?神經病吧,吵架回家吵去!你再嚷嚷我可就報警了啊!”
說完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顧展遲哪裏被人這樣罵過,當時就懵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卻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他望著沐苒緊閉地大門,苦笑著搖搖頭,依著牆角坐下來。
第二天清早沐苒一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人高馬大的男人倚在牆角,已然睡著,麵容疲倦,唇邊還冒著青青的胡茬,精良的定製西裝已經皺的一塌糊塗。
仿佛是冷,顧展遲盡力向牆角縮去,顯得十分狼狽。
沐苒的心瞬間皺縮成一小塊,心疼不已,昨晚的氣早已煙消雲散。她走過去輕輕將顧展遲叫醒。
顧展遲睡眼惺忪,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表情突然生動起來。
“苒苒,你出來了?你原諒我了?”
沐苒目光深深地望著他,聲音裏有無法掩飾的難過和不忍。
“你怎麼這麼傻,還真在外麵受了一夜啊?夜裏那麼涼,感冒了怎麼辦?”
顧展遲不以為然地笑笑。
“沒幾個小時,一晃就過去了。再說,我身體好著呢。”
說著便要站起來,誰知在外麵坐了一晚上,腿都麻了,顧展遲掙紮著站起來,一刹那又向後仰去。
幸虧沐苒眼疾手快,勉強扶起一米八八的顧展遲,踉踉蹌蹌地把他攙進客廳的沙發裏。
“你怎麼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沐苒伸手幫他按摩著麻木的腿,眼睛裏滿是心疼。
顧展遲深深地望著她,眼中深情得仿若能滴出水來。
“我怕啊,我怕我走了,就再也進不來了。”
沐苒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一層水霧柔柔地浮起,映襯的顧展遲的麵孔都格外柔和。
“阿嚏……”
這樣溫情的氣氛,顧展遲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沐苒忍俊不禁,聲音裏滿是笑意。
“還說沒感冒?”
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我去幫你煮碗薑湯。”
顧展遲看著沐苒的背影,嘴角難以克製地揚起,追上去從後麵摟住她的腰,下巴輕輕放在她頭頂上。
“苒苒,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見沐苒不說話,緊了緊攬在她腰上的手。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許多讓你失望的事,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你是我顧展遲拿命去護的女人,誰要是想欺負你,隻能踩著我的屍體走過去。”
沐苒連忙轉身,手指輕輕放在他嘴上,輕輕搖了搖頭。
“別說這樣的話。”
她語調輕柔,笑容溫暖。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相信你。”
顧展遲將她摟得更緊,仿佛是要把她摟進自己身體裏,和骨血融為一體。
“我們回顧園去住,嗯?”
沐苒低頭,臉上是溫柔的笑意。
“好。”
二人結伴回到顧園,沐苒吩咐周嫂煮碗薑湯送到四樓來,轉身嗔怪顧展遲。
“你也是,我說我給你在公寓煮薑湯,你非急著回來,是覺得我煮的薑湯不如周嫂的好喝?”
顧展遲手攬著沐苒盈盈一握的細腰,下巴擱在沐苒肩膀上耍賴。
“哪有,我隻是不想在別人的房子裏多呆,回咱倆自己家多哈。我還沒說你偷懶呢,回顧園就不願意親手給我煮了。”
沐苒哭笑不得,她哪裏見過這樣無賴的顧展遲,抬手往他頭上拍去,卻被灼熱的溫度嚇了一跳。
“顧展遲!你發燒了你知不知道!趕快上樓,我給你量體溫。”
沐苒推著顧展遲上四樓進了房間,找出醫藥箱裏的溫度計給顧展遲含在嘴裏,叉著腰站在一旁,沒好氣地看著坐在床上的顧展遲。
“折騰的自己感冒了,滿意了?”
顧展遲嘴裏含著溫度計沒法說話,乖巧的搖了搖頭,平日裏諱莫如深看不出情緒的眸子裏現在盛滿了無辜的光,那神情就像是幼兒園裏被老師訓的小孩子。
沐苒拿他沒辦法,深深地歎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把溫度計從顧展遲嘴裏取出來,38°9,果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