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葉菱離開之後,夜南沛慢慢走向榮少頃,再次用腳,直接將半躺著的他給踹成平躺著。
立於邊上,夜南沛雙手合十,一道光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上,當那道光隨著他的出力而越來越強烈後,直接指向榮少頃。
那道光在榮少頃的身上盤旋著,就在他尋找到了凝玄珠的位置後,正準備奪取,卻不想,榮少頃的身體裏頓時出現一道強大的光芒,直接擊退了他的術法。
隨著術法的瞬間倒回,夜南沛就這樣被榮少頃身上那道力量給擊到往後彈出,費了不少力才平穩住自己被擊退的腳步。
“該死的臭道士,死了還這麼多管閑事。”夜南沛覺得自己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阻止陸遠修將道士找來。
他以為,那道士頂多是管一管陸遠修求的收複狐妖之事,卻不想,越管越起勁,居然在這家夥身上設下結界。
他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道士封印了狐妖,卻給自己找來另一個麻煩。
原本,他以為五百多年過去,那個臭道士也已經死了,那陸遠修的今生榮少頃,身上應該已經沒了結界。
畢竟死了再做投胎,等同於重新再造,為什麼身上該有的東西,以及不該有的,都還在?
“阿爸,你看,那裏躺了個人。”身後傳來的聲音,將夜南沛的思緒轉回,趕緊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夜南沛離去後沒多久,就有兩個男的,兩人肩上都扛著農用工具。
見到果真有個人躺著後,趕緊過去,大叔先過去探了探氣息,發現還有後,趕緊將手中的鋤具丟在一旁:“還活著。”隨即,看了看他所躺著的位置,以及榮少頃和裴葉菱所滾下來的路徑,他對他兒子說了句,“大概是從山上滾下來的。阿飛,先把他背回去吧。”
就這樣,在兩人的努力之下,終於將昏迷不醒的榮少頃給弄上了那個叫阿飛的背上,開始循著小河邊走著。
裴葉菱醒過來之時,已是次日淩晨,四周依舊黑暗,天邊依舊黑漆漆的,唯有星星點綴著,來告知她,那是天空。
耳邊傳來小溪流水的聲音,悅耳動聽。
她撐著地麵緩緩起身,發覺此時的自己是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後,她趕緊坐正了身體。
環顧了下依舊漆黑的四周,她記得,自己昏睡過去之前,明明是與榮少頃躺在草叢裏的。
雖當時同樣也聽到流水的聲音,但是,她想不通,若是有人救,那怎麼會將她置身於石頭上?隻是換了個位置而已。
可要是沒人救,她又是怎麼挪動的?
“少頃……”她抬起頭,對著黑漆漆的四周,輕聲喊了一聲。
無人回答!
她的聲音加大了些。
可是,依舊無人回應。
而她的聲音,隨著得不到榮少頃的回應而慢慢擴大。
可最終,得到的卻是回聲,四周黑暗,仿若是回到了曾經的封印之地,此時此刻的她,仿佛全世界隻剩下那一聲又一聲跟著她喊著榮少頃的回聲。
其他,再無任何別的。
她的聲音落下,四周頓時寂靜一片,靜到她一陣陣恐懼席卷全身。
此時的她,已經摸索著從大石頭走開,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很是絕望地蹲下。
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腿,整個人蜷曲著蹲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裏輕聲呢喃著:“少頃……你在哪……我怕……”
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香爐裏五百多年,沒人能夠明白她對黑暗的恐懼,四周看不到一絲的光芒。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般。
她以為,她會習慣那種黑暗所濃罩著的感覺,可是,當再一次親身經曆,她才明白,她對黑暗產生不了習慣,而是害怕至極,甚至對它有了心理陰影。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裴葉菱就這樣,以一種嬰兒式動作抱住自己。
她覺得,此時此刻,唯一能夠給予她一絲絲安全感的,隻有那小河流的聲響。
她就這樣蹲在小河邊,聽著河水流淌的聲音,動作始終保持著一開始的蜷曲,就好似,這樣的話,能夠保護自己般。
宛如被黑布遮擋著的天空,慢慢地像是被人掀開似得,空中逐漸開始泛白起來。
當裴葉菱能夠看清近在咫尺的小河中自己的倒影時,天色已經轉白。
即使四周依舊灰蒙蒙的,可終歸來說還是能夠看清四周的景象,她放開雙手,一下子站了起來,環顧了下四周。
這裏,除了她腳邊的小河,四周都是一些各種各樣的不知名大樹。
她記得,他們當時摔的地方邊上就有一條河流,她能夠聽到水流的聲音。
後方像是這條小河的源頭,有許多的石頭,水源順著石頭的紋路潺潺流動著,給這片大地構建成一條河流。
裴葉菱記得,她剛剛醒來時,就是躺在小河源頭的那塊大石頭上的,如此說來,想要去他們摔下來的地方,隻能順著這條小河往下走。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去找榮少頃的辦法。
她的腦子裏急著想要找到榮少頃,導致此時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多處被各種東西給擦傷。
有些地方傷口輕,隻有細微的擦痕,有些地方重寫,能夠看到血從傷口處溢出來。
她腿部的傷口,血跡已然順著小腿的線條緩緩流下,白嫩的肌膚,一條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可即使這樣,她已然沒有絲毫察覺到疼痛。
本是潔白的裙子,此時此刻已然全部都沾染了汙穢,就連那簡易的馬尾辮,現在也變得有些淩亂。
她像是一個被人丟棄的小孩,流浪在這荒無人煙裏,時而快步走著,時而緩緩而行,尋找著那個將她丟下的人。
可是,她依舊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空蕩蕩的山林裏,始終找不到榮少頃的聲音。
走著走著,在她快要筋疲力盡之時,她終於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那棵樹,就是那顆阻擋了他們從山上滾下的那顆大樹。
刹那間,裴葉菱頓時又重燃希望,快步地往那個方向奔了過去。
到了之後,她又是一陣失落!
空無一人!
榮少頃去哪了?
是自己醒過來,發現她不見了,去找她?
還是,被路過的人救了?畢竟她昏迷之前是有聽到腳步聲的。
或者是,被妖魔鬼怪給抓了?
她記得他們車子突然停不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一股妖力控製著,由此可見,這個妖,是故意為之。
難道說,她轉移了位置,就是那個妖幹的?目的是榮少頃?
想到榮少頃才是這個妖的目的,她自然而然地明白過來,這個妖,是奔著那顆凝玄珠來的。
不知為何,她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夜南沛。
想到了這種可能,她的心中更加的著急起來,要是榮少頃果真落入夜南沛的手中,就算夜南沛不打算要他的命,那他們兩個從今之後,也不會有任何的機會在一起。
“榮少頃!”站在大樹下,她對著小河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她的聲音停止,回蕩在空中的是回音,過後就是片刻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不會兒,不遠處傳來了腳步,她耳尖的聽到了,欣喜地轉身:“少……”名字還沒喊完,聲音已經停了下來。
循聲而來的人並不是榮少頃,而是一個陌生男人,身上穿著普普通通的長衣長褲。
那個男人走過了,她腿上的血,他不想看到都覺得難,立馬來到她邊上:“小姐,你受傷了。”
裴葉菱見是一個陌生人,並不想去搭理他,直接轉身,準備繼續去找人。
男人見她不想理她的樣子,對著她的背影,直接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在找人?”見她的腳步頓住,隨即立馬轉身,他又繼續說著,“找躺在這裏的男人?”
他說話時,還順手指著那棵大樹。
裴葉菱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往前跨了兩步,來到他的麵前:“你知道他在哪裏?”
一直以為是被夜南沛抓去的她,根本就沒想過去問這麼一個凡人。當他說出這樣的話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見過榮少頃的。
“昨晚我和阿爸經過這裏的時候看到他受了傷躺在這裏,就把他帶回去了。”男人開始講起了這件事。
“他傷的怎麼樣了?”既然說榮少頃別他帶回家,裴葉菱也就自然而然地開始擔心起他的傷勢。
“早上醒了,非要找你,所以我就過來這裏看看。”今天一醒來發現隻有他一個人,非得下床找人,可按照傷勢不宜行走,最後他說他出來找。
依舊不能夠讓其放心,最終達成協議,若是他三個小時之內沒回去,就自己出來找。
“那你快帶我去見他。”裴葉菱說完,就往這個男人來時的方向走去。
“可是,你的傷……”他說罷,立馬追了過去。
“沒關係,咱們走吧。”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此時此刻,外人在場,她也不好施法。
男人再次看了看她腿部的血,也是無奈,隻能由著她:“也好,再不回去,他可能就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