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好大,也有將近十萬人口。街巷四通八達,如同蜘蛛網一般遍布全城。這個打扮成盲人小扒,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生於斯長於斯,對這兒的街巷非常熟悉。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指掌。
扒手在大街上跑到快盡頭時,突然拐進一條小街。他沿著小街邊沿使勁地跑,跑了一陣後,在小街的第二個胡洞裏拐了進去。
在這條胡同裏,扒手又跑了一陣子,在跑到第三個胡同時又拐了一條小胡同裏。他跑得筋疲力盡,本想歇下來的,但他總覺得這個轎夫就在他身後,隱隱約約的,就一直跟著他,因此他拚了命也不敢歇下來。
扒手從一條小胡同又拐到一條小胡同,從又一條小胡同拐到一條稍大的胡同,又從稍大的胡同拐到一條胡同,又從一條胡同拐到另一條胡同,從這條胡同拐進了一條小街,從小街拐到大街,從大街又拐到胡同,又從胡同拐到小胡同。
“娘的,這下總算讓老子甩掉尾巴了吧?!”
扒手喘著粗氣,氣呼大呼地狠狠地想道,“這塊骨頭這麼難啃,真是出道以來第一次啊!不過,收獲頗豐,居然是一顆金豆子,娘的,太好啦!”
扒手從懷裏拿出了金豆子,從空中一拋,然後接住了,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掌心,眼光熾熱地燃燒著,娘的!今天大發了,一上手就一顆金子。
不過,他心裏惦記著貴夫人鱷魚皮包裏的奇異珍寶,混在人群裏想入非非。他企圖混入“通天堡”內部去采點,但是被惡狗似的看門人趕了出來,真是狗眼看人低,以貌取人,像他這種叫花子打扮的模樣怎麼能隨便出入高級場所?
嗬嗬,正當他失望之極時,那個轎夫掏出金豆子把玩,於是他就下手了。嗬嗬,居然不費什麼周折一舉成功。
可是,他像牛一樣地反謅咀嚼起來,他是不是心太急了。得手之後,仍然慢慢地如盲人往前走好了,何必心慌意亂地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師父是白教導咱了,凡事要冷靜。
可是,虛驚一場,嗬嗬。他臉上眼睛全是笑意,好久沒有孝敬師傅了,這顆金豆終於又可孝敬他老人家了。我買些魯雞魯鴨,打幾壺好酒去!與他搞一個小會餐,嗬嗬,逗他老人家開心,多教幾招絕招。
然而,當他抬起腦袋後,他的嘴巴張開成了一個O字,眼睛瞪得像牛P,仿佛看到一個外星人那樣眼瞪口呆。
——那個被他偷了金豆的轎夫站在離他十幾步開外的地方。轎夫雙臂抱胸,用冰冷的目光望著他。這雙目光像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臉龐,別提有多鋒利了。
良久,扒手臉上擠出幾絲笑意,“嘿嘿”地笑道:“對不起,兄弟,我是跟你鬧著玩呢。這不,我在這兒等你嘛。”
假如真是跟他開玩笑的話,那他應當拿出金豆子來交給他,這麼才來得忠實一些,可是,他立即把金豆子收藏起來。
“說得好,說得比唱還要好聽!”轎夫漸顯笑容,淡淡地說道,“六條大街、十二條巷子,三十八條胡同,你跑了近三十二裏的路,有你這麼開玩笑的?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吧?你是吃飽了撐的還是在玩命呀?嘿嘿。”
“真的是跟你開玩笑,沒騙你!”扒手跟轎夫搭上腔了,反而顯得不緊張鎮靜下來,他不逃反而迎上前去,向懷裏摸索著,“這顆金豆是貴夫人賞你的小費,我怎麼好意思要你?你拿去好了!”
“你不會是業餘的吧?我看你的身手不凡是一個職業扒手吧!”轎夫邊說邊想,既然他能物歸原主,總不是錯的。但他倏地想起什麼,心想,這不是首戰告捷的大好機會,我要把他捉拿歸案!
“什麼業餘、什麼職業,我聽不懂你的話。”扒手笑道。
“你別給老子裝蒜!這話別人聽不懂不要緊,但你心裏頭明鏡似的,一清二楚。”
“是嘛,是嘛?”扒手一邊嬉皮笑臉地說,一邊繼續向他走來,“呀——!”當走到他麵前,突然發聲喊,猛地用頭顱向他頂去,當即把他頂得四仰八叉倒在石板地上,而自己向前猛地狼奔豕突。
真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因此,他轎夫吃了一個啞巴虧。
此次逃跑,扒手改變了剛才的戰略戰術,他沒在大街小巷和胡同裏大擺龍門陣,卻抄了一條近路向郊區跑去……
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在郊區一堆草叢裏,有一顆頭顱漸漸地鑽了來。這顆腦袋側耳聆聽了一會兒,在確定外麵沒一點什麼動靜的情況下,才鑽了過來。
扒手在郊區的草叢間躲了一頓飯工夫才出來,真是狡詐之極。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咧開的嘴像女人似的小嘴。
扒手站起身,輕輕地摘掉身上粘著的草莖和樹葉等雜物,他又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埃。
這時間他可放心了吧?
但他仍不放心,向附近東張西望一陣子後,這才走出那灌木叢的草堆裏,向不遠處一口池塘走去。
這是一口頗為清淨的池塘。
塘上植著柳樹,水波粼粼,柳樹依依。柳枝那細細密密地像女人的披肩長發,將垂到水波之中了,倒映在清水之中,像是一麵大鏡子照出了柳樹的靚影。
柳樹與柳樹之間離得較為緊密,仿佛一對對親密的戀人,相依相偎,喁喁私語。
人若是站在柳樹與柳樹之間,遠遠看去壓根兒看不見。
扒手突然感到小腹一陣脹然,他皺起眉頭迫不及待地向池塘邊上跑去。
他鑽進了柳樹間,進去之後就看不見他了。一會兒又見他站在塘邊,快速地解開係在褲腰的帶子,掏出那個東西,向池塘裏噴射。
可能他尿憋得很了,因他的尿量較多,一股水注向塘水衝去,平靜的塘水掀動了層層的漣漪,久久難以平複。
扒手捏著那個東西抖了抖,感到一陣陣的*。他這種*不僅來自於尿急射尿後的輕鬆,還來自於他終於逃脫轎夫魔爪的輕鬆。
扒手抖了拌,快速把它抓入內褲裏,然後把腰帶係上。
“噓、噓、噓……”他輕鬆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猛回道,他傻眼了,街上的一幕在此驚現!
轎夫怎麼像一個鬼魅似地甩都甩不掉呢?自以為早讓他擺脫的他就站在離幾步的塘邊。
他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他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嘿嘿嘿。”為緩解他此時此刻的壓抑和鬱悶的心情,他更不知所措的笑,可笑得比鬼還難看。
不過,此時還有一條逃跑的路線,那就跳入塘水潛逃。不過,跳塘逃走必須的條件,就是必須會遊水。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會不會遊水,他可從來沒遊過水的。
“跳呀!逃呀!怎麼不跳下去呀?”轎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用激將方法說他,旨在不讓他下決心逃跳。
“你可別逼我呀!你要是再走過來,我就可往下跳了啊?!”扒手一邊看他冷酷到了極點的臉色,一邊望著光波粼粼的塘水,試探性地問,想投石問路。
“我沒有叫你跳麼?我是叫你跳下去呀!”轎夫還是臉無表情冷酷地說道,但他在心裏不是這麼想的,雖然憑他的本領他都能捉住他的,可真的跳了,他就成了一條落水狗,總之是麻煩兮兮的,於是,他又接道,“但我警告你,這時候的河水可是刺骨的寒!到時,冷得雙牙打架,渾身顫抖,別怪我對你沒說清楚!”
“哼!”扒手冷笑一聲,頭腦頓時清醒起來,麵對跟一個比自己高大魁梧的人,未必確定地說比自己高強,說不定在一陣對打中被自己放倒了。
不試怎能知道鹿死誰手?扒手很自戀地尋思。
幹他們這一行的,也是一高危險的行業。他師傅也曾教過幾招武功,不然,不會武功怎麼能對付高強的被偷者或反扒英雄呢?他會一些武功,因此,他膽子就大了。
“老子不跳了!老子也不怕你。你盡管放馬過來!”但他不待他放馬過去,自己就向他挑戰了,張牙舞爪的。
轎夫看不懂他向他施展的是什麼武功,那一套拳術。
說實在,他有些眼花繚亂。但不管怎麼樣,他伸出一抓就抓在他的手腕上,然後一帶,把手扭到他背上,立即讓他趴下。
扒手殺豬般的嚎叫起來,“啊喲!啊喲!”這三腳貓功夫就這麼經不起考驗。
“啊呦,啊呦,好漢饒命啊!”扒手束手就擒。
“我還沒把你怎麼樣呢,你就熊成這樣啦!老子不要你的命,識趣的乖乖跟著走!!”轎夫拉著他的手帶到“通天堡”賓館。
那頂華麗的轎子已沒放在“通天堡”賓館的門邊,另三位轎夫也不知去向。
可他也不向別人打聽,徑直往“通天堡”客房大步流星走去。
對於他帶著一個猥瑣的人的擅入賓館,看門人也沒阻攔他,更沒有對他說三道四,還對他蠻客氣,也蠻恭敬的。他們殷勤討好似地對他微笑,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畢恭畢敬地。
這個“通天堡”的二層樓的建築,貴夫人已經租下在這個賓館最豪華的客房。因此,他帶著扒手住直往豪華的客房裏走。
他隨便推開一間客房。這間房子恰是轎夫的房間。
“進去!”他推了一下扒手,自己也一步跨了進去。
“老大來啦!”其它三個轎夫見他進來,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笑容,老二老三和老四還蹺起大拇指。後來,老四出去了。出去後,老四就帶著那位瑰麗的丫環進來了。
“你抓一個小毛賊做什麼?還不把他放了!”那丫環,對那個大轎夫說道,不過,她說這麼話時,臉上帶了微笑,笑得很親切也非常嫵媚。
“他偷了我的金豆子。”轎夫顯出一副受委屈表情。
“不就是一顆金豆子嘛?夫人說了,放了他!不過,她會補給你一顆的!”瑰麗凶他眨眨微笑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等他放了那個扒手,老大不解地問兄弟們。
“怎麼回事?你不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鉤大魚?”那丫環笑容可掬地說道,“好啦,夫人叫你到她房間裏去一趟!你快去吧。”
當那個叫老大的轎夫佇立門口時,那貴夫人正懶癢癢地依偎在床上。
那條狐狸尾巴似的圍巾被她摔在床邊,那裘皮大衣敞開著,那兩隻白嫩又豐滿的如房露在外麵,就一瀏無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