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宴動了動唇，竟然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說的沒錯。
“阿霖，正是因為我知道我當年做錯了，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走上跟我一樣的道路。有些事情不必太過執著，有些人哪怕是你將她綁在身邊，她卻仍舊隔你千萬裏，那種感覺或許比放她離開更要難受。”盛子宴聲音裏夾雜了幾絲難以言喻的痛楚。
“我不懂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隻知道，不能沒有小語，我忍受了那麼多的痛楚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為的就是能大大方方的跟她在一起。大哥，你可以不幫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這一次可以不怪你，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不然，大嫂可能就會過得比較辛苦了。”衛沛霖說到最後聲音變得輕了些，可是聽在盛子宴的耳裏卻猶如千斤。
“她在你手裏？”盛子宴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我之前大哥說你幫我留下小語，我就把大嫂送回你身邊，但是大哥你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你還想著幫小語離開，所以我沒辦法把大嫂還給你。不過你放心，大嫂她現在很好，至於她能不能這麼一直好下去，那就要看大哥的選擇了。”衛沛霖緩聲說道。
“阿霖，這件事跟她沒關係，你把她放了！”盛子宴沉聲。
“我原本也沒打算留她，這次大哥這次的行為讓我很失望，我手上總得有個籌碼才行。”衛沛霖啟唇。
“……”盛子宴頓時陷入了沉默，看著衛沛霖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把顧念兮也牽扯進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厲北辰在，一定能夠把她照顧得很好。
至於他的事，就由他自己去解決，哪怕最後走上絕路。
“大哥，就算你舍得大嫂，但你的身體裏還有我的一個腎，這件事情小語還不知道，你說，我該那個什麼時機告訴她呢？要不直接在她麵前暈倒？然後讓醫生去跟她談一談捐完腎以後會有哪些後遺症？畢竟經過你這次的事情以後，他對這些事情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衛沛霖似乎是猜透了盛子宴的想法，隨後緩緩說道。
“你說什麼？”聽到他這話，盛子宴的瞳孔豁然一緊。
“大哥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之前你突然暈倒，必須馬上手術，但是腎源一直都找不到，不過很巧的是我們配對成功了，我摘了一個腎給你。”衛沛霖慢慢的撩起衣服，腹部的位置貼著一塊紗布。
“你……”盛子宴一時間失去了聲音，隻能這麼定定的看著他，那眼神裏摻雜了許多難言的情緒。
“大哥應該很清楚小語的性子，如果他知道是我給你捐的腎，然後身體衰竭，他肯定會留在我身邊照顧我。但是我是真心想要救大哥你的，所以我並不想用這件事去讓小語妥協。所以大哥，你不要逼我走上這條路。”
衛沛霖緩緩說道。
“你為了不給我留一條後路，竟然願意放棄自己的一個腎？你知不知道這手術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盛子宴覺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衛沛霖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你去死，畢竟你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一直維護我的人，哪怕你的關心裏摻雜了其他的雜質，但我依舊感謝你，這個腎就當做是我還你這麼多年的恩情。”衛沛霖說得十分認真。
看著他那幽深的黑眸，盛子宴第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大哥，你現在隻管修養，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大嫂和小語我都會替你照顧好的，等到你康複後，我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衛沛霖笑了笑，那樣子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
盛子宴沒有再說話，隻定定的看著衛沛霖，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對小語的執念會這麼重，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他居然……給了他一個腎。
這不僅是有了一個要挾顧念兮的底牌，更讓他沒辦法站在他的對立麵。
他自認為自己擅長算計人心，可是和現在的衛沛霖比起來，他還是看輕了人心。
接下來兩人也沒有再說話，盛子宴閉著眼睛，隻是衛沛霖知道他並沒有睡著，他也沒有戳破他，就這麼靜靜的陪著他。
當群主熬好粥敢來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麵。
“大哥他睡著了嗎？”顧念兮放緩的聲音。
“嗯，可能是因為太累了。”衛沛霖點了點頭。
每次看到顧念兮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特別的亮，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幹淨的東西。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你也吃點。完”顧念兮將手裏另外一個保溫盒遞到了衛沛霖麵前。
衛沛霖打開，一股濃鬱的香味。
“好久沒有吃到小語親手做的飯了。”衛沛霖眼裏帶著幾分滿足。
“這隻是個開胃小菜，等到大哥康複出院我再好好的答謝你。”顧念兮開口。
“好。”衛沛霖倒了一碗雞湯出來，卻沒有自己喝，反而是遞到了顧念兮麵前。
“幹什麼？”顧念兮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給你喝。”
“我這是給你熬的。”
“這雞湯還有挺多的，我們一人一半。”衛沛霖緩聲。
“我……”顧念兮剛想開口衛沛霖就打斷了她。
“不要跟我說你已經吃過了，你回去才不過一個多小時，熬雞湯就要那麼久，而且你又掛念著你大哥，肯定不會在家裏吃完飯再來。”衛沛霖直接戳穿了她。
“你還真是猜的夠準的。”顧念兮笑了笑。
“那是自然。”衛沛霖眼底情緒柔和。
最後顧念兮還是和衛沛霖分了那碗雞湯。
盛子宴睜開眼睛，側頭看了一眼。
窗戶邊上，兩人對麵而坐，或許是怕打擾他休息，倆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但是衛沛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顧念兮身上，時不時的會說一些笑話來緩解顧念兮緊繃的情緒。
兩人之間的氣氛看上去很和諧，顧念兮臉上的笑意也一直都沒有停過。
盛子宴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