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過來。”厲北辰掛完電話後看了一眼宋醫生。
“你照顧好她，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厲北辰沉聲。
“好。”宋醫生點了點頭。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厲北辰這才轉身大步離開，那修長的背影帶著幾分外泄的戾氣。
顧念兮靠在牆邊，聽著厲北辰剛才的話，再看著他現在這副神情，差不多是猜到他要去哪了，隨後準備換衣服跟了上去。
可是才出門，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顧念兮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眼底劃過幾絲暗光，遲疑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
“是我。”電話那邊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顧念兮喉嚨有些微緊。
“你現在有時間嗎？方不方便便見一麵。”
顧念兮停頓了一下並沒有馬上回答。
“你放心，我並不會耽誤你很長的時間，隻是在離開之前些東西想要交給你。”對方開口。
“你在哪裏？”顧念兮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
但顧念兮趕到約定的地點後，裴琪兒已經到了，隻不過她的狀態看上去卻十分的不好。
整個人都快瘦脫相了，眼窩深陷，臉色蒼白，要不是她臉上還帶著那麼熟悉的淺笑，顧念兮真的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出什麼事了？”顧念兮徑自坐到她的對麵，一開口就泄露了那股遮掩不住的擔心。
“沒什麼，就是生了一場小病。”裴琪兒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一場小病可以把人磨成這個樣子？你到底怎麼了？”顧念兮才不會相信她這話。
裴琪兒垂了垂眸子，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顧念兮眉頭擰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紅唇微起：“是因為……裴梓溟嗎？”
那三個字一說出來，顧念兮就覺得心口好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念兮，我要回去了。但是在回去之前，我想把這些東西給你。”裴琪兒沒有接顧念兮的話，而是遞上了一個紙質的盒子。
“這是什麼？”
“這裏麵是梓溟的一些遺物，我想交給你來保管會比較好。”裴琪兒開口。
“遺物？”顧念兮眸光頓了一下。
“嗯，我要把梓溟的骨灰帶回去，把他安葬在我爸爸媽媽旁邊，所以以後你們見麵的時間會比較少，有些東西就當做是留給你做個紀念吧。梓溟那個脾氣你是知道的，縱使他選擇放手，但是他還是會希望你能夠一直都記得他。”說起裴梓溟，裴琪兒神色似乎是好了一些，眼底也多了幾分光彩。
顧念兮看著麵前的盒子，心口一頓一頓的疼的厲害，她甚至都有點不敢打開盒子。
“對不起……”半響，顧念兮才嘶啞著聲音說了三個字。
自從她再次清醒以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
“你沒有做錯什麼，也不需要跟我道歉，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原本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守護他，哪知道，偏偏是我一步一步把他推向了死亡。”裴琪兒說著咳了幾聲，那身子更顯得羸弱。
“你沒事吧？”顧念兮當即起身拍了拍她的背。
“我沒什麼事，可能是年紀大了，這一病倒就不容易好。”裴琪兒稍稍平息後，言語間多了幾分打趣。
“還是第一次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話。”雖然她是裴梓溟的姐姐，其實她比他們也大不了幾歲。
“念兮，自從我爸爸媽媽去世以後，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我走上的是一條絕對不能後悔的路。這麼多年以來，我的手上染過血，身上也受過傷，但是我一直都不覺得後悔。可是現在，我真的很後悔……”裴琪兒聲音夾雜著一絲幽遠，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琪兒姐……”裴琪兒這個顧念兮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種敢作敢當，幹脆利落的女人，現在這副樣子真的很不適合她。
“你終於又開始叫我姐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了呢。”聽到顧念兮的話，裴琪兒臉上的笑意深了些。
“對不起，是我害了裴梓溟，他原本可以安然離開的，都是因為我……”顧念兮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醒來以後一直沒有問厲北辰關於裴梓溟的事情，就是因為她怕自己會接受不了哪些真相。
“你個傻子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梓溟隻是做了他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你知道他是怎麼把你救回來的嗎？”裴琪兒突然繞開了話題。
顧念兮搖了搖頭。
她那個時候神智已經不清楚了，她隻記得自己在落水的時候推開了裴梓溟，他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活下來的人是她，死去的那個人卻是裴梓溟。
“我找的梓溟的時候，你正奄奄一息地趴在他的身上，那個笨蛋用自己的身體做支撐，托著你飄回了海岸。”裴琪兒口腔裏有些苦澀。
顧念兮眸光微緊，擱置在膝蓋的時候豁然握成了拳頭。
縱使她不記得那些事情，可是聽裴琪兒這麼說，她卻仍舊能夠想象出當時的畫麵。
“這大概就是命吧，我跟老天爭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沒能夠爭贏他。”裴琪兒現在倒是釋然了。
裴梓溟活著的時候他她處處限製他，為的就是讓他能夠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等到他死了以後，裴琪兒才發現她加注在裴梓溟身上的一切可能並不是他想要的。
“念兮，我這次離開以後，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大概也是我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麵了。我朋友不多，女性朋友就更沒有了，回頭想一想，這輩子唯一能夠稱得上朋友的人大概也就隻有你了。你是個好女孩，值得擁有的幸福。你可以把梓溟記在心裏，但是卻不要將對他的愧疚背負在身上。我弟弟寧願付出生命都想要救你，目的就隻是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活著。念兮，你要開心的活著，連同……梓溟的那一份……”
“琪兒姐……”顧念兮眼眶酸澀的厲害，滾燙的液體忍不住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