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春時節,朵朵梨花,花開正好。
向歡抱著書,迎麵吹來一陣風,夾雜淡淡花香。
“歡歡,今天下午要舉行頒獎典禮,你是我們學院代表,一定要來啊!”
“我有事,我……”
“不許請假,院長說了!叫我一定要通知你,你要是不來,我就慘了,院長拿我是問!我不跟你說了,拜拜了,我們下午見!麼麼!”
“喂……嘟嘟嘟……”
那麼她去,就一定會見到那個人。那個她暫時不想見到的人。
向歡陷入沉默,靠在梨花樹下,愣了愣。
遠處。
“先生,那不是夫人嗎?要不要我去……”
淩越抬起頭,眸光穿越紛紛揚揚的梨花雨,落在她一臉低落的神情上。
烏黑的發頂上悄然落下雪白的梨花,一點一點,滑落在肩,她也毫無知覺。
她,在想什麼?
淩越眉色漸漸沉了沉,捏緊了拳頭。
司機見自家主人不吭聲,也不敢自作主張,隻好沉默。
淩越剛從外麵回來,回答家。
剛入門,看見沙發上坐著淩榛和淩霄。
“你們怎麼來了?”
淩越神色瞥過淩榛,一身枚紅色裙,打扮有些豔,幽幽墨瞳沉了沉。
“哥,聽說你下午要去嫂子的學校參加一個什麼活動?帶我去嘛,我也想去看看嫂子的學校……”
淩越臉色冷峻,沒說話,轉身就上樓。
看這幅情形,淩霄就知道淩越沒同意,淩榛臉色不快,他看了心疼,站起身,“哥,榛兒就去看看而已,之前是她不對,她也想找個機會,給嫂子道歉。”
“道歉?”
淩越動容,但語氣依舊冷沉。
淩霄遞給淩榛眼色,“哥,之前造成你們鬧矛盾,是我不對,所以……”
“你還知道?”
淩越冷笑,墨瞳顏色濃鬱,邁步上了樓。
兩人麵麵相覷,“你說他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淩霄最後拗不過淩榛,壯著膽子帶淩榛來了學校。
座無虛席。
頒獎典禮在草坪上舉行。
放眼望去,綠意盎然,梨花樹下,遊人如織。
向歡本就不想來,等到她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座位,又不能走,隻好站在後麵勉強看著。
台上照例是校長、院長致辭,長篇大論,聽得人想睡覺。
可她卻發現全校的女生個個精神抖擻,絲毫沒有任何困意,她正覺得奇怪。
“你說那個淩先生,坐在哪裏?”
“主席台正中央!”
“我……看不到,人太多,遮完了!”
女生口氣非常焦灼。
向歡不由自主轉過視線,隔著無數黑壓壓的人,風吹落,繁花飄,穿透密密花雨,兩人視線在這一刻,遙空相對。
就是那麼一瞬間,向歡無意的眼神卻被他逮了個正著,墨色深瞳死死拽著她的視線,讓她慌張、心虛。無數的花瓣滑過她的臉,微癢,她卻覺得那些花瓣都染上了他熾烈眸光的溫度,隔著人群,隨風而來。
想躲避,躲不了。
怕什麼?
又不是她犯錯!明明就是他行為不端,她為什麼要心虛?
向歡昂起頭,冷哼一聲,瞪了淩越一眼。
她竟然看見了他眼底隱隱的笑意?
緊接著,他的唇微微動動,隻是一個簡單的唇語,她腦子裏卻浮想出一幅畫麵,那是在他吻她的時候做的動作。
向歡漲紅了臉,想些什麼?她瞥開了眼。
“下麵請我們的年級代表上台致辭。向歡同學!”
向歡經過院長身邊,院長向她投來一抹意味深長的眼光。
莫名其妙。
整個過程還算順利,她把準備好的演講稿背了出來,但背到最後的時候,突然卡了,盯著遠處剛才她站地方的那棵梨樹,冒出某個人的對著她做的那個動作。
一秒,兩秒,三秒……
全場尷尬的靜寂。
她看見台下漸起的議論聲,向她投來譏誚的眸光,耳根一點點紅了起來。
“謝謝向歡同學的發言,聽說向歡同學三年來都是年級第一,作為讚助人我很欣慰,當初沒有看錯人。”
淩越說完,站起身,帶頭鼓掌。
台上突然站起這麼一個風姿綽約,氣度非凡的人,焦點很快轉移。
向歡心微微平靜。
他拿過獎杯,向她緩緩走過來,在遞給她之後,在外人看來隻是一個禮節性的擁抱,而在擦耳之間,他卻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歡歡,回家來吧。”
恍然一夢,他驟然抽身,那一句話,好似如煙,讓人迅速而不及。
等到台下人快散盡,淩越等著過去見她,可卻別校長攔住。
校長巴不得借此機會給學校多拉讚助,半天說不完的客套話,淩越從小有極好的休養,也隻好敷衍。
學校領導好幾十個人圍著淩越,東一句,西一句,扯不完的話題,道不盡的感謝。
正在一群人談得正起勁,遠遠走過來一個身穿枚紅色衣裙嬌俏的女子,對著淩越甜甜叫了一聲,“越。”
淩越當即臉色有些沉。
校長看見了,混了這麼多年,一看就明白了,當即對這個女子極盡殷勤。
“來,請坐,這位小姐。”
淩越並沒有答話,大家看淩越冷淡的反應,卻理解成了另外一層含義。
當然了,這種事情誰願意讓被人知道。
所以大家都不點破,隻是笑容更加深了。
淩越漸漸不耐煩了,起身就說了聲有事,離開了。
淩榛走得後麵,跟了上去,校長見她的包落下了,便跟上去準備給她。
淩越終於見到了向歡。
“歡歡。”
向歡等在剛才她站的那個地方,聞聲轉過來,身後枚紅色的女人卻紮眼的很。
校長追上來,“淩夫人,您的包。”
校長一時慌張失聲喊了出來,向歡一陣尷尬。
淩榛有那麼一刻的啞然,卻笑語盈盈轉過身接過包,“謝謝您。”
“哎呀,哪裏哪裏,還要感謝您和淩先生對我們學校的幫助。”
“校長您真客氣。”
淩榛從小學習交際禮儀,就算是如此尷尬的情形,她也應付自如,隻是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忘了一點,在正確的場合說正確的話做正確的事。
兩人簡單客套了一番。
淩越站在那裏臉色都青了,向歡臉色白了又白,轉身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