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到了冬季，天色黑得早，下午六七點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
直到冷沉沉的寒意入侵，他才驚覺，他在醫院的走廊上站了三個小時。
兜裏的電話響了，“什麼事？”
淩榛嫌KTV的聲音太吵，對屋裏的人笑了笑，走出包廂，“哥，霄請他一幫好朋友唱歌，你要過來嗎？”
淩霄看見淩榛從房間裏出去了，他也跟著出來，聽見了這話，“榛兒，嫂子不是受傷了嗎？還是別叫越哥過來了，他要照顧嫂子。”
“就你知道！就你話多！”
淩榛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淩霄，隻好使小性兒，偏偏淩霄就吃這一套，瞬間就啞口無言。
“哥，你過來嘛！”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掛電話的時候，淩榛一臉不高興的臉色。
她把手機往淩霄懷裏一扔，瞪他一眼，“這下你高興了吧？他，不來！”
“……榛兒，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醫院。
淩越站在門外，遲遲沒有進去。
床上躺著的人，側著身，黑夜浸潤了她的半邊臉，瑩白而幾乎透明。
頭發散亂，遮住了她的眼，蓋著白色的被子，整個人，輕輕盈盈，好像下一刻，就會從他的指縫間流走。
一股難言的痛楚從胸口炸裂開來，歡歡。
淩越漸漸捏緊了拳頭，抬起的手想要推開病房門，卻遲遲不動，片刻之後，又重新收了回來。
歡歡……歡歡……歡兒。
他在心裏反反複複喚著她的名字。
向歡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她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一雙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她想要去握住那雙手，那雙手卻從她的掌心抽出。
從昏迷到蘇醒，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卻覺得恍如隔世。
“你還好嗎？”
前來看望他的淩昊天發現最近跟她說話，她老是心不在焉的，很容易走神。
向歡搖搖頭，淩昊天和她聊一會兒天，時間差不多了，他便起身走了出去，向歡瞥見他落在病房裏的一本書，有的時候，她和淩昊天並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他也不說話，就翻開一本書，在那裏靜靜看一會兒，在病房坐滿一個小時就起身離開。不知不覺，就這麼在醫院待上了一個月。
她拿起那本書，卻發現是張愛玲的《半生緣》，她最喜歡的一本書。拿起書，她追了出去。
“最近她怎麼樣？”
“叔，你真的不去看看嫂子嗎？而且嫂子她……”
淩越冷沉著臉色轉過身，看見對麵走來的人，高大挺拔的人影卻猛然一晃。
向歡麵無表情對著淩昊天說，你的書，忘了帶走。
淩昊天趕緊接過來，看了兩人一眼，趕緊離開了。
向歡的臉色蒼白，淩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向歡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淩越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越走越遠。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他實在沒忍住，問。
向歡心裏的怒氣像潮水湧起，轉身質問，“我？我不想見你？”
她無話可說！
她確實不想見他！
這一個月來，他沒有出麵一次，他沒有給她打電話，連一點風聲都沒有，甚至連個影子連句話都沒有！
她不想見他！
他難道又想見她？
恐怕是忙著和別的女人周旋！
那天接電話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他不也是也不想見她嗎？
向歡本身就是個性子剛烈，一生氣氣來心直口快的人，她沒有遷就別人的習慣。
“對！我就是不想見你！你見你的相好去吧！什麼時候厭倦了我，給我說一聲，別藏著掖著，我理解，我的確沒有盡到一個妻子的義務，沒有滿足好你……呃……”
淩越聽得火氣直冒，大步邁過去，握緊她的手腕，冷沉了臉色，“你在胡說些什麼！”
“放開我！”
向歡用力掙開他的手，眼淚使勁憋在眼眶裏，迎著冷風往前走。
淩越擋在她身前，“你讓開！”
“話給我說清楚！”
“我已經說清楚了！”
淩越冷哼一聲，“沒有看出來你還有這一麵。”
這句話，在她心裏狠狠一敲，她昂起頭，冷言道：“你才知道嗎？從你娶我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是這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向歡感覺一抹溫熱從眼眶溢出，淩越心疼，抬手想要去擦拭，她偏頭躲開了。
向歡轉了方向，邁開步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
向歡哪裏理他，繼續往前走。
淩越氣得沒有辦法，下一秒，向歡叫，直捶他的肩膀，“你混蛋！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淩越一口氣扛起向歡往病房走，將她放在床上，在她正對麵坐下。
向歡氣得臉色通紅，這麼一鬧，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了！
“我們好好談談。”
向歡冷靜下來，“好。”
“我問你，孩子是誰的？”
向歡青了臉，“什麼孩子？”
“你不知道你懷孕？”
淩越說這話感覺自己的手在抖。
淩越站起身，雙手背後，走到窗邊，不語。
向歡紅了臉，她怎麼可能會懷孕，她……
“不可能！我……我都沒有和……你……”
向歡急促的呼吸，漲紅的耳根，落在淩越的眼裏。
淩越不說話，向歡心思一轉，所以……淩越就是因為這件事生她的氣？所以一個月都沒有來看她？一個男人最忌諱的就是戴綠帽子，可是……他就這樣武斷地認為自己和他人苟且，是不是也表明他從心底裏根本就沒有相信她？
向歡覺得心裏委屈，“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大不了我們離婚！”
淩越心中一痛，難道他和她之間經不起這點風波？
還是說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把婚姻放在心上。
淩越嗓音微啞，“歡歡，我問一句，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麼？”
“你難道不清楚麼？”
向歡質問他。
淩越的深瞳像是要望盡她的心裏，窺探她內心的隱秘，他輕輕吻在她的額頭，“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淩越，如果你哪一天厭倦我，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用這種方式來逼我。”
“我逼你？向歡，是不是這一個月裏，你心裏還想著那個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