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秋坐上車,耳側的紅暈還未消失,坐在後麵的晉行之,一張儒雅清潤的臉上,陰鬱異常。
他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易靖庭在車上一吻葉輕秋……
晉行之閉上眼,試圖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一幕。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葉輕秋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被顛散了,一下車,四周都是高山,山色翠綠,還有波濤洶湧的大河,河上橫亙一道木板鋪成的小橋。
人一走上去就搖晃得厲害。
葉輕秋心裏還是有點怕,一隻手有勁的手,一把握緊她的皓腕。
她轉過頭,一看,是晉行之。
她悄無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謝謝你,晉醫生,這點路我可以的。”
“葉醫生,你一個女孩……”
葉輕秋知道他想要說什麼,腦子裏浮現出……易靖庭那張剛毅英挺的臉,突然心裏來了底氣,邁出去。
“我不怕,以前小的時候,也走過這種路。”
晉行之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執著一個人往前走,挺心疼。
那個在汽車站吻她的男人……
晉行之就冒了一句酸酸的味道,“葉醫生,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擔心你,他是不會讓你來這裏的。”
男朋友三個字,話到了嘴邊,他還真說不出。
晉行之看著眼前的女人,為葉輕秋不值。
葉輕秋隻是淡淡笑了笑,如果什麼事情,都要依靠別人,那麼……她也就不是葉輕秋了。
很顯然,這次,易靖庭沒有阻止她,他……應該是明白懂她的。
連葉輕秋自己都沒有發現,一想到易靖庭的時候,臉色一抹的溫柔和甜蜜。
兩人被安排在一家農家樂,背靠著山坡。
山坡地勢陡峭。
葉輕秋睡覺有些擇床,翻來覆去沒睡著,夜間起來的時候,聽見了外麵下起小雨,結果雨勢越來越大,漫到屋子裏……
最後,聽見外麵聲音嘈雜。
“不好了……有泥石流!”
葉輕秋搭在門柄上的手一僵,她還沒來的打開門,一陣急促的敲門——
“咚咚咚!葉醫生!葉醫生!快醒醒!是我!晉行之!”
葉輕秋忙開門,“發生什麼事了?”
晉行之慌忙之中抓住她的手腕,邊疾走邊說,葉輕秋知情況緊急,便沒有掙開他的手。
“這家農家樂背後的山坡發生泥石流!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葉輕秋心子一緊,回頭看手機,還放在床頭櫃上。
“記得到了給我打電話。”
易靖庭低沉溫柔的話,竄了出來。
她正想往回走,晉行之一驚,抓住她不放,“葉輕秋!你做什麼?趕緊走,這裏非常不安全!”
葉輕秋剛想要張嘴,突然一聲“嘩啦——”
兩人一驚。
窗戶被突然一股衝進來的力量,衝破!
玻璃片四碎!
接著——
洶湧而至的泥流!
像極一條凶猛的蟒蛇,朝著她們奔過來!
那部手機,瞬間被淹沒……
葉輕秋水眸猛的一顫!
她還沒有給易靖庭打電話!
“快走!”
葉輕秋加快腳步,往前跑,然……兩人跑到外麵的時候,才發現那條進來時的小路,已經不見。
回頭一看,泥流洶湧而至!
葉輕秋狠狠一咬牙,決定往旁邊跑,結果突然一踩空,整個人往下掉,晉行之一驚,大叫,“葉醫生!”
……
漆黑的夜色之下,易靖庭步入機場。
於叔接過男人的外套,“易先生,飛機已經準備好,現在啟程還來得及。”
因為送葉小姐去汽車站,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現在易靖庭完全沒有睡覺的時間,馬不停蹄地往巴黎趕,在那邊有一個幾十億的項目……
隻在休息室休息了幾分鍾的男人,抬手捏了捏鼻梁,睜開眼,一雙深沉如海的眸子,深邃又帶著晦暗。
於叔見他眉間隱隱有慮色,以為是舍不得葉小姐離開。
微微一笑,“易先生,葉小姐過一周就回來了。”
男人手落在手機屏幕上,可,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他算過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到了,或許……她太累了,先休息了……也說不定……
但,易靖庭總覺得眉間隱隱跳動,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修長筆直的大腿,往前一邁。
暗沉的夜空,哢擦一聲……
驚雷劃過,一瞬間點亮暗黑夜空!
“重大消息,三聖鄉於今晚十一點零四分,發生重度泥石流,山地多家房屋受損,失蹤23人,現警方……”
易靖庭眸底狠狠一震!
三聖鄉!
不就是秋兒去的那個地方麼?
冷厲的聲線響起:“馬上去三聖鄉!”
於叔頭一回頭,易靖庭一張灰白如冰霜的臉!
他迅速掏出車鑰匙,肯定是和葉小姐有關,沒等他把鑰匙插進孔,男人一把奪過車鑰匙,砰得摔上車門,勞斯萊斯的碼速開到最大,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於叔,嚇得直冒冷汗。
易靖庭一臉冷然,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
一看他的深邃冷厲的眼眸,竟然有慌張?!
易靖庭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一定要鎮定!
她還在等著他!
“叱!”
輪胎冒煙,於叔嚇得腿軟,從車上下來,易靖庭吩咐,“馬上派人給我找!”
他堅持要去第一線,警方禁止人入內,滿目荒山,滾滾而下的泥流……觸目驚心!
“易先生!請您馬上離開!這裏很危險!”
他像是沒有聽見,眼眸死死盯著從裏麵抬出來的……一具又一具軀體。
不是她!
這個也不是!
那個也不是……不是……通通不是!
男人眼眸通紅,怒吼,“給我找!要是今天你們找不到她人,我讓你們陪葬!”
於叔驚恐,立馬調集了幾回所有的人馬,往前搜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勢沒有絲毫的減弱,易靖庭渾身濕透,英挺的臉上,一身昂貴的西裝上,沾滿泥漿。
可他依舊堅守在那裏,像是一座沉默,難以撼動的大山。
於叔焦急。
“易先生,您先回去歇會兒吧,這裏我來守著就好。”
一向矜貴翩然的易先生,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身上全被雨淋濕。
易靖庭沒有接過傘。
男人抿緊了唇,眉卻是越皺越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手捏緊,冷冽的視線,一遍又一遍掃過——
秋兒……他的秋兒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