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彌漫著複雜且悲愴的情緒,同時也充斥著一種迫在眉睫的緊迫感。
景雲雯此時已經是雙眼通紅,好似被血渲染而成,肝腸幾乎痛斷。不,她不能離開,不管怎樣,她的父母都在這裏,縱然有天大的恩怨,她潛意識裏卻是不願他們任何一個人有事。
她身子顫。抖,使勁搖頭,眼淚順勢掉落:“不,要走一起走,媽媽,我不要離開你!”
內心的痛苦是無法言說的,她衝過去,拽著母親的手,要帶她一起離開。
薛敏心知沒有多少時間了,咬牙道:“雲兒,聽話,你趕緊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們兩個趕緊帶她出去,絕不能回頭!”薛敏心急如焚,指了指帝蕭秦跟薑莫日,讓他們趕緊帶人離開。
她臉上血色全無,那雙滿含滄桑的眼底隻剩下焦灼。
帝蕭也知形勢嚴重,伸手去拉景雲雯,誰知這姑娘竟是倔強萬分,她流著淚說:“不,我們都要離開!”
說著,她便扣住母親的手,要往外走。
頭一個跑出去的薑莫日又折了回來,他踉踉蹌蹌,麵露驚恐,慌張至極,衣服上還有幾個鮮明的腳印。
帝蕭秦冷聲問:“怎麼回事?!”
薑莫日身子抖了一下,聲音裏也透著惶恐不安:“外麵有人,他們手裏都拿著qiang,我布在外麵的人,已經死了好幾個。”
說到底,還是怕死的。
薑濤跟景成國的臉色也跟著大變,距離爆炸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要是再不抓緊時間離開,怕是他們全部都要喪身於此!
薑濤看了眼景雲雯,心裏的愧疚又增添了幾分,心一橫,他掏出自備的武器,沉聲道:“我去引來那些人,你們趁機離開。”
薛敏心中大慟:“薑濤!”
薑濤轉身看她,目光帶著一絲寵溺,也透著一絲哀傷:“沒有時間了,敏敏,死我一個也算值得。”
說罷,大踏步朝出口而去。
他衝在前頭,帝蕭秦帶著人緊隨其後。
剛到出口,就見幾個黑衣人站在那,他們個個手上有qiang,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此時,他們舉起qiang,qiang口齊刷刷對準他們幾個。
為首的那個,聲音嘶啞,眉目間透著一股子輕蔑:“就你們這樣,還想逃出去,簡直是白日做夢!乖乖滾回去受死吧,也沒剩幾分鍾了省得浪費我們qiang子。”
薑莫日氣得大叫:“趕緊給我讓開,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帝蕭秦不由得瞪他一眼,這個蠢貨,現在激怒他們,不等於自掘墳墓嗎?這幫家夥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嘭——”
黑衣人嫌薑莫日多嘴,隨即朝他腿上開了一qiang,疼得他是齜牙咧嘴,臉全都皺在一起。
薑濤將薛敏跟女兒護在身後,眼神淩厲:“我在這四周布滿了監控,而且還是實時傳送,你們毀不完,也遮不掉。要是我死了,我的人會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
幾個黑衣人怔住,彼此對視一眼,再看看時間,隻有幾分鍾了。
在他們猶豫的瞬間,薑濤果斷朝他們射擊,帝蕭秦袖子裏的qiang也滑。落到手上,他一邊讓景雲雯他們快走,一邊開qiang。
黑衣人偏多,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幾個人竟敢以卵擊石,膽敢還擊,心中頓時生出衝衝怒火,恨不得啃食這些人的生肉。
他們雙目赤紅,連開數qiang。
薑濤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他們都離開,他兩隻手各拿一把,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景雲雯此時已是淚流滿麵,她對薑濤談不上什麼感情,畢竟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
但是現在他衝在前麵,為她跟母親劈荊斬刺,毫不猶豫。他的肩頭已經中qiang,血液滲透到外麵,血腥味彌漫在冰冷的空氣裏。
眼看一顆子彈飛向他,景雲雯心髒驟停,下意識地要去擋。
結果,景成國已經衝過去,替薑濤擋下那一qiang,子彈正中*。口,血液隨即飛濺,景雲雯大腦一片空白,她大喊:“爸爸!”
景成國嘴角微微上揚,還好,小丫頭還認他這個爸爸。
薛敏也震住,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光,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他忍著劇痛,使勁揮手:“趕緊走!”
黑衣人冷笑:“想走,哪有那麼容易,我們老大吩咐了,你們今天必須死。”
話音未落,警笛聲突然傳來,黑衣人頭目聞聲怒罵:“該死!”
不過任務還是要完成的,他舉qiang瞄準薑濤,扳機被扣動的那一瞬間,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轉身一看,他的幾個兄弟全都倒在血泊中。
景雲雯驚呼:“鐵牛,是鐵牛!”
他不但來了,還帶來了好幾個幫手,這些幫手都是帝蕭秦預備下的,以防不時之需。
鐵牛喊了一聲阿姐,眼圈通紅:“阿姐,你們趕緊上車,快,這裏有爆炸裝置,隻有一分鍾了!”
幾個人坐上車,景成國是被薑濤拖上車的,車子剛來出去沒多久,身後的房子就發生了爆炸。
“轟隆——”
巨。大的火焰衝上半空,有好幾丈高,火的顏色也不一樣,建築瞬間四分五裂,到處都是碎片。
帝蕭秦神色凝重:“這裏麵應該有易燃易爆的化學物品。”
他說的不假,裏麵的確有不少化學物品,都是薑濤采購的。
薛敏麵色蒼白,但她更關心薑濤的傷勢:“趕緊去醫院!”
中qiang的人都被推。進了手術室。
薛敏一顆心懸在半空,手指頭攥得很緊,她心裏全是冷汗,神經繃得緊緊的。
景雲雯也是身心俱疲,她始終盯著手術室,身子都是僵硬的。
帝蕭秦將她攬進懷裏,輕輕拍打她的背,低聲說:“沒事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景雲雯喉嚨發幹,出來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對,他們會沒事的。”
然後,她抬頭望著他,眼淚順著眼眶掉落。
他先前也差點中qiang,如今想來,她都覺得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沉默幾秒,她將頭紮進他的懷裏,拚命汲取匱乏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