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隻手抓住照相機,把它打碎了。
戴清歌的目光落在躺在咖啡桌上的女人身上,她的衣服破爛不堪。
她側身躺著,她的手在抖動,她的衣服在抖動,她的頭發蓋住了她的臉,戴清歌的眼睛落在她那微凸的小肚子上
她坐立不安地轉向嶽北。“脫衣服!”
嶽北立刻脫下了他的西裝外套。
戴清歌接過衣服說:“你出去等我。”
等嶽北和他的隨從們都離開吧。
戴清歌把衣服拿到咖啡桌旁,朝那個女人扔去。
她的聲音裏沒有感情。
事實上,她的心情非常複雜。
躺在茶幾旁邊的女人動了一下,她沒有碰衣服,沉默了一會兒,隻是大聲問:“為什麼要救我?”
“碰巧看見了。”戴清歌轉過身,低頭看著那架壞了的照相機,然後補充道:“也許是因為我不像你那麼沒有人性吧。”
女人笑了,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憂鬱:“哈哈”
最後,戴清歌轉向那個女人,叫出了她的名字:“戴若彤!”
戴若彤聽見戴清歌叫她的名字,慢慢地坐了起來,仔細地整理她的衣服,然後穿上嶽北的外套。
她前麵的頭發已經往後梳了,戴清歌可以看見她那疲倦的臉,白得像一張床單,還在抖個不停。
平時,戴若彤隻要一掉眼淚,就顯得可憐,但此刻戴若彤一看,卻隻讓戴清歌感到難過。
那個曾經用最惡毒的方式毀了她整個青春的女人現在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一樣坐在茶幾上。
幾分鍾前,她幾乎被欺負、侮辱,還被拍了下來
“你以前表現得不是很好嗎?這次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一隻和你一樣無辜的野獸?”戴清歌認為戴若彤可能有麻煩了。
畢竟,戴若彤從來不是個安靜的女人。
她不知道就在酒店外麵,看到戴若彤被幾個男人抱在懷裏,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救戴若彤。
她覺得她想讓戴若彤死,可能是良心的問題。
如果戴若彤離開了她的視線,被欺負,被毀滅,她會沒事的,這不是發生在她眼前的事,她本可以從中得到樂趣的。
但是她遇到了。
如果,今天,她沒有救戴若彤,她會很高興,但她可以想象,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後悔。
她總是做不到,像戴若彤一樣惡毒和殘忍。
因為在他們的骨子裏,他們是不同的人。
戴若彤似乎沒有聽到戴清歌的諷刺,也不在乎。
相反,她點點頭,自嘲道:“是的,他是個禽獸,我雙目失明,愛上了比野獸更可怕的東西。”
戴若彤笑了,隻有笑聲是悲傷的。
戴清歌驚訝地看著她。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是韓明想要毀掉戴若彤。
戴清歌看著戴若彤時笑不出來,她隻是覺得渾身都是對寒冷的恐懼。
韓明,那個她曾經迷戀過的男人。
她無法想象和她一起長大的韓明會如此殘忍。
她開始同情戴若彤。
韓明是戴若彤前半生的牽掛。
她最關心的是韓明,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嫁給他。
但是韓明對她做了什麼?
“我做了我做過的事,你應該為我成為現在的我感到高興,我的生活被毀了。”戴若彤說著哭了起來。
她覺得徹底垮了,她的家庭結束了,她的愛情結束了,她的生活結束了。
一切都毀了。
她一時除了絕望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愛韓明就像她愛他一樣。
戴清歌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戴若彤,她第一次對戴若彤對她所做的一切感到感激。
如果戴若彤第一次回來時沒有給她下藥,她就不會和高瑾寒有任何關係了。
她很難想象如果她沒有遇見高瑾寒,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不是戴若彤對韓明的迷戀,如果是她最終和韓明在一起,那麼今天戴若彤身上發生的事情也會發生在她身上。
裏麵的感覺有點複雜。
“你想得太多了,世界上有許多值得高興的事,我不會因為別人的不幸而高興。
戴清歌平靜地說著,沒有忘記挖苦戴若彤。
戴若彤呆呆地望著戴清歌,淚如雨下,她似乎沒有了生命。
戴清歌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看上去身體不太好。
但是她的眼睛很漂亮又明亮,高瑾寒在中國為她挑選的衣服是鮮紅色的,剪裁得整整齊齊,所以她看上去既健康又明亮。
戴若彤突然感到嫉妒,這是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又羨慕又恨戴清歌。
喜歡一個平凡而善良的人,隻是覺得嫉妒,。
“戴清歌,我真羨慕你。”戴若彤的聲音嘶啞。
戴清歌心裏在想著另一件事,她沒有給高瑾寒打電話。
突然聽到戴若彤說了這樣一句話,她隻是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說話。
“我的孩子不是韓明的,他不知道他想取悅誰,所以他把我送到另一個人的床上,現在他想把這孩子除掉,因為他怕我玷汙了他,要毀了我的名譽,這樣他就可以跟我離婚了。”
戴若彤的聲音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
在那之前,戴清歌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她和戴若彤會在一起聊天。
戴若彤臉上的痛苦和憎恨消失了。
“他們就在外麵,隨你的便,我有工作要做。”戴清歌抱起雙臂。她根本不想聽這些。
戴若彤感覺到她的不耐煩,衝她笑了笑說道:“好吧,你去吧,我想在出門之前洗臉。”
戴清歌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難道是因為她救了戴若彤的命,戴若彤才不把它當成是針對她個人的嗎?
畢竟,就像戴若彤過去那樣,在這種時候她應該說些類似“誰想讓你救我們?都是你的功勞。”
戴清歌不想再想了,於是她轉身走了出去,她一離開,嶽北就問:“那個女人在哪兒?”
他還不知道戴清歌救的那個女人是戴若彤。
“她說她要洗臉出來。”戴清歌毫無興趣地靠在門上。
嶽北皺起了眉頭:“你肯定她在洗臉嗎,太太?”
戴清歌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戴若彤出門前給她的微笑。
“韓明,我不會放過你的。”
“啪!”
戴清歌進來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她抬頭看到戴若彤把電話扔了出去。
她給酒店打了固定電話。
然後她跑向窗戶。
戴清歌恨得嘴唇發緊,就跑過去急忙說道:“你還是小孩子嗎?你認為人死後會變成鬼嗎?放屁,你死後什麼也沒有。”
“戴清歌,不要來了!”戴若彤已經跑到窗口,她的手抓住了窗口的邊緣,稍微跳了一下,就可以跳出來了。
戴清歌停下來看著她:“他們沒有對你做任何事,你不能跳!”
“我的生活被毀了,我曾經鄙視你,認為你不值得擁有任何東西,但你現在比我過得好,這二十年的辛苦,卻活得像個笑話,我一無所有!”
戴若彤的聲音沙啞而尖銳,戴清歌幾乎覺得戴若彤既可以活下去,也可以死去。
但是戴若彤知道真正的自殺不會告訴她這麼多。
戴若彤,有人幫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