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還可以裝傻,這句話一出,就已經完全不能。
原來真的是他!
真的是這個人,為了給她慶祝生日,為她封了整條路,為她放上一整晚的煙花,隻是為那麼一句,生日快樂。
隻是為了告訴她,傻瓜,你怎麼會一個人呢,還有我啊。
樓月這才看到謝白眼底下的烏青,她的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灼紅,連說出來的聲音都是啞的,“難道你這幾天,都是在準備這個?”
謝白好像終於找到什麼傾訴的人一樣,他的眸裏閃現著狡黠的光芒,但他反手抱住她,將頭埋在她脖子裏,語氣疲憊又懶懶的道:“是啊,可累了。”
“我還在拍戲呢,這次是從劇組偷偷逃出來的,還有十分鍾,月月,好不舍得,我就隻能再陪你十分鍾了。”
樓月驚訝於他居然是從劇組跑出來的,訝異道:“怎麼能逃出來,你先回去拍戲。”
樓月也在司娛樂,早早就背熟了公司的條令章程,未經允許,藝人擅自出逃劇組,她知道後果會有多麼可怕。
可謝白將她攬的緊緊的,好像死活也不肯撒手,“月月,我好累,你就讓我抱一下,再抱一下。”
樓月的臉頓時變得有些僵硬,語氣也是僵硬,好像想拒絕他,但是找不到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
她感覺自己腦海中的天平正在慢慢傾斜,“你……先鬆開吧,抱我……也什麼用。”
謝白輕輕一笑,親昵的將眉眼埋在她的發絲間,滿足的歎道:“怎麼會沒用呢,月月,你知道我想抱你想多久了嗎?三年,我想了整整三年。”
“我好累,你能把手搭在我腰上,回抱我一下嗎?”
樓月忽而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抱……
抱他一下?
這會意味著什麼?
謝白還在不停地呢喃,“抱我一下,隻要一下,好不好?”
看著眼前這個人,感受著這個人的體溫,樓月沉默了好久,才試探著抬起自己的手。
可她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才能將它們抬起,三年,三年的重量,盡數堆壓,很重,實在太重。
樓月深深呼出一口氣,就在她堪堪要放在他腰際的時候,突然,整個人就像被泄掉全身的力氣一樣,連帶著那雙手,也頹然放下。
謝白閉著眼等了很久,也沒發現她有任何的反應,他意識到什麼,微微抬起頭,眼睛裏滿是難過與失望。
天空上炸下來的焰火仿佛有丁點火星灑到他那雙黑色的眸子,灼得他滿眼傷痕。
樓月感覺自己被這個眼神灼痛,她微微張嘴,“我……”
謝白突然用一根手指按著她的唇,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個笑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經紀人在下麵催我,我要走了。”
樓月好像有點恍惚,“這……這麼快。”
謝白輕聲一笑,“不快了,在這待了好久,好了,月月,你自己可以下去對不對?早點回去睡覺,不要胡思亂想了。”
謝白緩緩抬起一隻手,好像終究控製不住一樣,還是摸了摸她的頭發,歎息裏夾雜著些許難過和悲傷,“那,我走了。”
天上的煙花還在放著,無數聚集的火星飛上夜空,綻放出絢麗的光彩,微微抬頭,好大,好大的一個“月”字。
費了這麼多的心思……
眼底烏青,滿眼血絲,弄出這麼大……這麼大的一個陣仗。
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他好像是真心的,真的是真心的啊……
“謝白。”樓月就像鼓足了全身的勇氣才能叫住他。
謝白腳步一頓,背對著她唇角漸漸勾起一個努力了這麼久,蠢兔子終於快要踩中捕獸夾的危險弧度。
他收起笑,緩緩回頭,眉目柔情,眼神中甚至還夾雜了些許期盼,“月月,怎麼了?”
樓月渾身都在止不住的發抖,嘴唇被她咬得毫無血色,好久,她才一字一句的像從牙齒裏擠出來的道:“我過幾天就出院了。”
“到時候,你……你能不能來接我?”
……
出院的那天天氣很好,謝白如約而至。
他還是開著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樓月坐在車裏的時候每每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這個男人終於功成名就,可樓月還是想念他以前用那輛自行車載她的時候,微風會吹鼓他的襯衫,吹動她的裙擺,就好像有一條線將兩個人緊緊綁在一起一樣,怎麼也不能分開。
樓月不禁有些頭痛的捂住了眼睛,她命令自己,再也不要想起從前了,那晚,她已經決定要給自己一個新生。
所以現在……
像……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謝白一邊開車,一邊還在用後視鏡關注著她的狀況,看到她捂著眼睛,才語氣輕柔的關心道:“月月,是不是有點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家睡一覺,今天就別去公司了!”
樓月的神色顯然寫滿了不可以。
因為這場台風,她已經在醫院休息了大約十來天,和她同一批的新人課程都不知道了上到什麼程度了。
樓月是真心想在娛樂圈能闖出一番事業的,起碼要紅了才能賺錢,賺到錢才能讓樓緒去上學,白白浪費的這些時間,還不知道暗地裏要下多少功夫才能補回來。
所以樓月搖搖頭,“不,還是去公司,我隻是有點暈,喝點水就可以了,沒什麼事。”
謝白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轉著方向盤,也沒再反駁。
車一路開到司娛樂的樓下,現在已經是下午,早早過了上班的時間,所以一大片廣場下安安靜靜,四下無人。
樓月拿著包下了車,剛準備走的時候,謝白突然在車裏叫住她,“月月!”
“嗯?”樓月疑惑的回頭。
謝白這才勾起一抹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忘了,這個。”
樓月突然反應過來,臉色當即有些白,她看了看四周,皺眉,“別這樣。”
謝白樣子變得有些受傷,“別怎樣?這裏沒人的。”
樓月咬著嘴唇,“不是有沒有人的問題,我……”
謝白眸色裏全是哀傷,他低了低頭,語氣極輕的道:“月月,原來你還是不肯……”
樓月看不了他那個眼神,腦子轟的一下,看了看四周,一咬牙,突然猛地走到車窗前,俯身扯住謝白的領帶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親完自己還有些顫抖,這張臉,她幾乎有三年都沒有再碰過它。
樓月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好了?別再那樣看著她了!
謝白眼裏這才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他緩緩勾起唇角,打趣道:“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