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幹什麼去?”趙春花的眼睛一直盯著大大,一大早起來剛吃過飯他就要出去,趙春花趕緊叫住了他。
大大撓了撓頭,“娘,我想出去玩一會。”
“跟誰玩?”
“自己玩,沒有人願意跟我玩,不知道為什麼。”大大苦惱地說。
趙春花放下手裏的東西,“好,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出去散散心。”
大大跟在趙春花的身後,其實他很想去看看那輛車還在不在,但是趙春花沒有帶他從那條胡同經過,大大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趙春花要跟著他一起出來。
“娘,我可以一個人去玩嗎?”大大急切地想要甩掉趙春花,卻不小心暴露了他的心情。
趙春花越來越覺得這孩子可疑,她現在已經基本認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行,這幾天村子裏來壞人了,你不要隨便出來,就算出來,也要我陪你,不然你會被壞人抓走的。”
大大撅了噘嘴,心想,她不就是壞人嗎,她最壞了,把他囚禁在這個小山村裏,哪都去不了。
實在找不到機會,大大隻好放棄了,說好的三天,這才第一天,希望第三天的時候娘能放鬆警惕吧。
在外麵轉了一會,大大跟趙春花一起回家了,她繼續縫縫補補,大大很不能理解,衣服壞了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縫補,已經不像樣子了,他看別人家的孩子也沒穿的這麼破,難道是他們家格外窮嗎?
後來大大想明白了,也許是他們家把錢都花在他身上了。
“狗蛋,你什麼時候的生日?”趙春花問。
“我兩天前過的生日。”大大之前每天都在看日曆,終於盼來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今年的生日卻沒有媽媽陪在他身邊,也沒有沈淮南給他買生日禮物,本來他還期待著生日那天可以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隻要一起就好,可誰知他卻淪落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隻能看著滿天的星星,悄悄地跟它們許願,希望能早一點離開這裏,好在兩天之後他就實現了一小部分願望,他終於找到了那個能帶他出去的人。
“那你咋沒跟娘說?娘好給你做點好的。”趙春花一拍大腿。
“好的是指什麼?”
“燉豬肉。”
大大失望地撇了撇嘴,“又是豬肉,娘,我不喜歡豬肉,我喜歡牛排和漢堡,還有披薩。”
“啥是漢堡,啥是披薩?沒聽過。”
大大想了想,“娘,我可以教你做。”
趙春花來了興致,“行,你教娘做。”
大大讓她準備了兩個饅頭,幾片蔬菜,又讓她切幾片肉,不過年不過節的,趙春花還真不太舍得,但是她也很想知道城裏人吃的到底是啥,於是忍痛割愛。
“先把肉煎熟,把饅頭從中間切開,肉好了之後放在饅頭中間,再放點菜葉,還有沙拉醬,但是這沒有。”大大抓著頭發,四處找著能代替沙拉醬的東西。
趙春花看見了放在角落裏的大醬,“狗蛋,用大醬行不?”
“好像隻能用大醬了。”
於是趙春花按大大說的,先把肉煎熟,再把饅頭分成兩半,然後把熟透的肉夾在中間,放幾片白菜葉,再抹上一層大醬,“狗蛋,你看,是這樣嗎?”
大大看著她手裏的這個奇怪的東西,覺得挺好笑的,這個東西雖然長的有點像漢堡,可是跟漢堡一點都不搭邊,“娘,城裏的漢堡不是這樣的,中間是雞肉,或者牛肉,還有魚肉,醬也不是這樣的,也不是用饅頭,可是現在咱們隻能用這些,你嚐嚐吧,看好吃不。”
趙春花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點頭,“好吃是好吃,就是跟蘸醬菜有點像。”
大大笑的前仰後合,“娘,等有機會了,我帶你去城裏吃真正的漢堡。”
趙春花的臉色沉了沉,“狗蛋活著的時候就跟我說,想去城裏看看他們都吃的啥,可是一直到他走了,也沒能帶他去大城市看看,沒想到你們吃的東西都這麼好,哎,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大大歎了口氣,“娘,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趙春花摸了摸大大的頭,“你個娃娃,啥都懂。”
“城裏的小孩都這樣,用我媽媽的話來說就是,早熟。”
趙春花把大大攬在懷裏,“狗蛋,娘不能再沒有你了,你就是爹娘的***子。”
大大沒有動,“娘,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我爸爸媽媽的***子,我媽媽好不容易才有了我,我是偷聽他們說話聽見的,她不能生小孩,所以讓別人幫她生的,我爸爸現在受了很嚴重的傷,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別人生孩子,所以,我也是他們的***子。”
趙春花的身子僵住了,她沒想到一個小孩子居然還懂得這些,是啊,這孩子是他們的***子,可更是別人的***子,不過趙春花僅有的良知瞬間就被拋諸腦後,她不能讓自己的心軟下來,一旦軟了,就意味著她要回到以前沒有孩子的時候,而且很有可能還會有大麻煩。
“狗蛋,這幾天你好好在家呆著,不要出去。”趙春花把他放開,她把剩下的‘漢堡’幾口吃光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回炕上呆著去吧。”
大大被軟禁了起來,他隱約覺得應該跟那個叔叔有關,同時他也很著急,趙春花看的這麼嚴,他該用什麼方式去通知那個叔叔呢?
三天的約定很快就到了,可是大大依然找不到出去的辦法,他開始急躁不安,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這次失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更好的機會,夜幕快要降臨,大大望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心裏僅有的希望慢慢變成了絕望。
“娘,我出去一趟可以嗎?”大大問趙春花。
“不可以,你老實在我旁邊呆著。”
到了約定的時間,如果他再不出現,那位叔叔很有可能就會走了,大大想不了那麼多了,他決定拚一次,就算失敗,也比在這裏坐以待斃強的多。
於是大大趁趙春花不注意,突然打開門跑了出去,趙春花一直警惕著,她連鞋都沒來得及穿,瘋了一樣跟了出去,大大已經跑到胡同口了,趙春花還是跟了上來。
“救我,叔叔救我!”大大也不知道那個叔叔的名字,隻要這樣叫,他叫的很大聲,聲音在這個黃昏顯得格外刺耳,趙春花捂住大大的嘴,硬是把他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