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偷屍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起了風,下午的陽光熾熱無比,大街上來去車輛匆匆而過。時沐笙和陸瑾珩並肩走在路上,突然一輛車風馳電掣的衝了過去,陸瑾珩連忙身體一轉,護住了時沐笙。
一切的動作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仿佛從本能而發出來的。
“我們回去吧。”
陸瑾珩說:“公司的賬你不用擔心了,我明天幫你處理。”
“明天……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明天是時沫火化下葬的日子,短短一年未到,已經接二連三死了太多的人。有些罪有應得,但更多的是那些不肯離去的靈魂,仿佛盤桓在這座城市的上空,輕而易舉的形成一種巨大的悲愴。
“你想要我陪你?”
時沐笙點點頭。
“好。”
寂靜無比的深夜,醫院中悄悄溜進來了兩個人影。值班的小護士頭一搖一搖的打著瞌睡,走廊幽長而又明亮,那兩個人從盡頭走過來,均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口罩。
“調查清楚了嗎?真的在這裏?”
“清楚了。”
兩個人放慢腳步,緩慢的走過來,腳步落地無聲,如同兩個飄蕩的幽靈。
走廊的盡頭,是太平間。
這個鬼地方,幾十年來,數不清的鬼魂人來人往,雖然大家都是無神論者,但是也奈不住這個地方的鬼氣森森。
“頭,我害怕。”
“怕個錘子,人民警察就應該天不怕地不怕,哆嗦什麼,再哆嗦老子給你踢出去!”
為首的那個身影高高的,戴著一個口罩。他伸手在牆上摸了摸,碰到了燈的開關,“啪嗒”一聲脆響後,明亮的燈光瞬間充滿了這個巨大的屋子。
清晰可見的是四周的鐵架子,像是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抽屜,有的貼上白色貼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印著死者的資料。黑衣人拉下口罩,露出一張俊朗的臉,正是張耀。
“看一看,有沒有時沫。”
張耀身後的人拎著一個大箱子,一臉不情願的縮著脖子:“頭,你說這個地方有沒有監控啊?”
“監控早被我們網警黑了。”張耀的目光已經快速的在一個個的鐵架子上麵巡視了起來:“快點找。早點結束早點回家。”
跟在張耀身後的,是一個剛學出來的法醫。叫小張。沒有參加過什麼大案子,整天在警察局渾水摸魚。這下被張耀捉住,可憐兮兮的提著自己的箱子,來接受社會的摧殘。
太平間很大,每一個角落裏都透著絲絲涼的冷意,燈光也很昏暗,還是老式的那種吊燈,不知道從哪裏一陣陰風吹過來,吊燈搖搖晃晃的開始晃了起來,燈光像是在空氣中晃開漣漪,影綽如霧。
“找到了,頭兒!”
小張驚呼一聲,氣勢洶洶的指著一個鐵棺材,大呼道:“時沫在這裏。”
張耀連忙捂著他的嘴,一巴掌拍到了他的頭上。
“有沒有點眼色?”
他雙手合十,口中喃喃:“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各位死去的大哥大姐,我們不是有意驚擾的,放心放心,我們馬上就走!”
張耀說是不怕鬼,但是在這個鬼氣森然的地方,他到底心中有些發怵。
小張撓撓頭:“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廢話,當然是把時沫抬出來!”
撕開那張代表身份的貼紙,張耀這才發現,到底太天真了些。這些鐵棺材無一例外,每一個都上了鎖。他用力往外拽了拽,鐵鎖紋絲不動,似乎在冰冷的嘲笑著他。
“你待在這裏看著。”張耀迅速做出了決定:“我出去找鑰匙。”
小張雖然害怕,但忍著懼意點了點頭,帶著哭腔說:“那你可要快點。”
張耀一腳踹到了他的屁股上:“出息!”
出了太平間,燈光瞬間明亮了起來,光線猶如一根又一根的針,刺的眼瞼發疼。張耀捂著眼睛好半晌才適應了明亮的光線,便見整個醫院空無一人,和瞌睡蟲打著架的小護士不幸戰敗,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張耀偷偷的溜到一個小角落裏,用手捂著嘴,打開了電話。
“南煜,太平間的鑰匙在哪裏?”
他的聲音從指縫間溢出,悶悶的,音量極低。
“你沒說那破箱子裏還帶鎖的啊?你讓老子怎麼開?砸開嗎?別開玩笑了,老子可是警察!”
“行,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張耀深呼一口氣,覺得任重道遠——
南煜說的地方,不偏不正,不歪不倚,正是那小護士打瞌睡的地方。張耀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有那麼一刻,他真想成為一陣風,早些逃離這個偷雞摸狗的地方!
好歹也是堂堂警察,居然利用公務之便,來醫院偷屍體,傳出去他還要不要混了?
然而不想幹歸不想幹,上了這條賊船,輕而易舉的下不去。張耀左右看了看,躡手躡腳的鑽進一個病房,片刻,他走了出來,已經從一身黑衣換了一身醫院的病號服,看起來與這個地方倒是有些和諧了。倚著牆重重的咳了幾下,直到咳出了眼淚,才彎腰駝背的走了出去。
小護士仍然在睡著,甚至已經微微打起了鼾。
張耀放緩腳步,輕輕鑽進前台,隨後在抽屜裏扒了扒,老天似乎今天晚上特別眷戀他,不大一會兒,他就眼尖的看到了一把鑰匙,那串鑰匙上密密麻麻的綁著許多小鑰匙,顯而易見,是太平間那些鐵棺材裏麵的。
張耀伸手,正要慢慢的拿住,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脆朗朗的聲音:“你幹什麼?”
蒼天在上,張耀生平,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還從未被一個女孩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嚇得幾乎三魂丟了七魄的。
他手一縮,臉上的笑容分外僵硬,慢悠悠的轉過了頭,緊接著就狂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幾乎把他的肺都咳了出來,張耀紅著眼睛,眼淚汪汪的抬起頭:“護士……我快死了,你……你給我找些藥,快……快點。”
“你是哪床的病人?”
小護士皺著眉,關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