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雨拉住徐萱的胳膊,小聲道:“車禍是我的錯,也是我對不起顧叔叔和顧阿姨,我應該贖罪的,所以……”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顧宸安厲聲打斷。
“夠了!”
顧宸安死死盯著江懷雨,看向她的眼神極其複雜,但顯露於表的,依舊是多年來積攢的恨意與厭惡。
“江懷雨,你還真是好樣的,拉攏他們來為你的過錯辯解?”他直接把手中的東西丟過去,“既然你們那麼想帶走她,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趕緊給我滾!”
惡狠狠的丟下這一句後,顧宸安便頭也不回的直接轉身離開。
在回自己房間時,更是將房間門摔的巨響。
讓江懷雨受到驚嚇,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江姐姐。”徐萱反手摟住江懷雨,輕聲安慰。
“這件事情你可以自責,但不用將所有的罪過全摟到自己的身上,如果真的要這麼說,那天去遊樂園的提議,也是顧宸安提出來的,如果他不提,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
“萱萱,不要說了。”江懷雨輕搖頭,把徐萱的話給打斷。
這場車禍,哪怕是場意外。
她並不用承擔百分百的責任,但始終其中有她的原因,再者那次顧宸安提議去遊樂園玩,也是為了她。
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去責怪顧宸安?
看江懷雨始終沒辦法從這件事情裏麵走出來,並且也明顯不想再繼續多提。
徐萱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沒有再多說什麼。
片刻鍾,等江懷雨的情緒冷靜了一些。
徐萱這才再次勸說道:“江姐姐,你現在記憶還沒有恢複,不記得自己後麵九年,和顧宸安之間,以及江念柔之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還是跟我們回家吧?”
要真的隻有顧宸安一個人,利用生意場上的事情,牽製一下,或許還稍微好點。
但十四歲的江懷雨,哪裏鬥的過二十來歲,心機深沉的江念柔?
把她留在顧家,那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聽到江念柔的名字,江懷雨隻覺得心口處猛地跳動了一下。
總有股不太舒服的情緒在蔓延。
雖說在十四歲之前,她也感受到過江念柔的惡意,但並沒有像現在這樣重。
所以此刻也多少難以想象,江念柔對待她的惡意和恨意,究竟多重。
考慮了下,疑惑詢問:“江念柔她,對我做過什麼嗎?”
徐萱一想到江念柔之前做的那些,麵上立馬露出嫌棄的神色來。
“江姐姐,我們之間才認識了一年不到。就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裏麵,光我親眼目睹的,就一雙手都數不過來!更別說是我聽過的,以及前麵的八年時間了。”
看徐萱對江念柔那麼嫌棄,加上江念柔十四歲之前,對她本來就懷有惡意。
所以江懷雨並沒有懷疑,但也沒立馬答應。
下意識往顧宸安的房間看了看,猶豫不決,“我……”
“叮鈴鈴——”
房間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江懷雨被迫打斷猶豫,回了房間接聽電話。
是白姨。
“小雨啊,你這次聽白姨的好不好?再恢複記憶之前,就先在徐家住,等恢複記憶以後,便由你自己做主。”
許是因為白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蒼老,讓江懷雨不禁心疼。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又冒出來江懷軒的聲音。
“阿姐,我想以後能長長見到你。如果你留在顧家住的話,我就可能一個月就見你一兩次了,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若是說,白姨的勸說,讓江懷雨心下的天平,隻是傾斜了一點點的話。
那突發心髒病的江懷軒,就是個沉重的砝碼,讓江懷雨根本沒辦法拒絕。
在她的記憶裏麵,江懷軒還是那個九歲時,蹦蹦跳跳最是調皮的時候。
可現在卻不得不常年躺在床上。
“阿姐?”江懷軒沒聽到回應,再次叫了一聲。
江懷雨也不再猶豫,當即答應道:“好,我不在顧家住,陪你。”
隨著江懷雨答應下來,江懷軒的聲音並沒有多高興,反而染上絲絲沙啞,“阿姐。”
自從江懷雨嫁入顧家,他們姐弟兩人的確已經很久沒長時間在一起過了。
有時候連見麵都是奢侈的。
同白姨和江懷軒,又聊了幾句後,江懷雨這才掛斷通話。
她看向麵前的徐萱和徐晗,“我想先和安……顧宸安道個別,可以嗎?”
十四歲的天真江懷雨,和二十三歲隱忍自強的江懷雨不同。
任誰看到這樣清澄,略帶請求之意的眼神,都根本沒辦法拒絕。
徐萱本想說話,卻被徐晗捷步先登。
他點頭笑著答應:“好,我和小萱在門口等你。”
“謝謝你,徐晗哥。”江懷雨也衝他溫柔一笑。
徐晗和徐萱下樓,前去顧家別墅門口等她。
而江懷雨,則是在原地站了幾分鍾後,這才走到顧宸安的房間門口。
抬手敲了敲門,“安安哥哥。”
門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
倘若不是江懷雨親眼目睹,顧宸安進了這間房間沒有出來的話,恐怕是得懷疑裏麵沒人了。
她望著緊閉的房門。
“安安哥哥,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並不想見我,或許還……恨我。但我會盡力彌補,雖然我也不清楚,這九年的時間裏麵,我有沒有好好彌補過,又做了多少。”
江懷雨輕吐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
再次鄭重其事道:“我從來沒想過裝什麼去騙你,也許當初是有其他的原因,才沒能說出這些話,但絕對不會不說的。對不起,安安哥哥。”
“咚……”
門內驀然傳出一陣悶悶的響動聲。
江懷雨不知道顧宸安是在做什麼,但確保他聽見了就好。
她輕咬下唇。
“安安哥哥,小軒說我嫁給你以後,就沒有時間陪他,所以我想去陪陪他。你現在大概也不想見失憶的我,所以我先離開,等恢複記憶後,我再回來彌補之前的過錯。”
一句又一句的安安哥哥。
實際上也像是雨滴一樣,滴落在江懷雨的心間,濺起一片片漣漪。
她微抬手,撫著木門,無聲道:安安哥哥,再見。
再無聲告別後,江懷雨這才往樓下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天色已經從黑夜,慢慢變的有點亮了。
顧宸安的門突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