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的創口處不斷有鮮血湧出,陸奶奶知道她不能再猶豫了。她讓那個持槍男子開道,傷者跟孩子們走在中間,她則負責斷後。這支隊伍邁著蹣跚踉蹌的步伐走了歌劇院。
“媽咪,太奶奶安全了。”鍾巡艦從縫隙中望到了這幕,他一直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算是回到了原位。
鍾睿瑤為了奶奶的英勇表現,還有她的安然脫險感到欣喜。同時,她也為兒子還滯留在危險的境地中,感到心中沉重異常。
從方令濤提出的要求上來看,軍區能夠同他和解的可能性不超過萬分之一。
如果隻是黃金跟飛機,那麼事情還有斡旋的餘地,但是說到巡天戰鬥機的資料,這是國家絕對不能外泄的機密,軍區怎麼會拱手與人呢。
假設說這次軍區向恐怖分子妥協了,那麼就會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先例,以後的恐怖分子會更加是無忌憚,他們有了需要,就會任意地綁架和殺戮,並以此來要挾軍方,獲得不當利益。
從一個軍人身份上來說。鍾睿瑤明白,軍方必須果斷回絕方令濤的無恥要求,徹底滅掉恐怖分子的癡心妄想。但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上來說,她卻又巴不得這次的人質劫持事件會以和平的,不流血的方式結束,盡管這是基本不可能實現的。
此刻,受傷的人都隨著陸奶奶被營救出去了,並且方令濤答應過,在未得到軍方的回複之前,不會對人質采取任何措施,所以,歌劇院中的緊張氣氛有所緩和。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較量,無論是劫匪還是人質,都處於精力透支的狀態。很多人坐在觀眾席上,抱臂低頭,依偎在親友的身旁開始打盹兒。
“你也睡覺吧。”鍾睿瑤將兒子給抱到了懷中,吻著他的額頭。
她希望一切事情如同噩夢一樣,在兒子醒來後,可以全部消失。
“爸爸會來救我們麼?”鍾巡艦仰著臉,看著媽咪。
盡管周圍是腥風血雨,時刻麵臨死亡的境遇,但是媽咪的懷抱依舊溫暖,柔軟,給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你好好睡覺,這樣在爹地來的時候,你有力氣配合著他一起打擊壞人呢。”她用真誠的語氣跟兒子說著謊話。
陸淮寧根本不會在此刻出現,即便他在這裏發生事件的第一時間就登上飛機,從國境邊陲飛回到京都市,再趕到事發地點,也要七八個小時。
“媽咪,我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好沉啊。”鍾巡艦閉著眼睛,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就仿佛一隻小考拉熊。
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說出的話也含混不清了,終於抵抗不住困意的襲來,進入了睡眠狀態。
劇院中大多數的人都是昏昏欲睡的狀態,他們也很想睡,可心中還摻雜的恐懼,令他們無法徹底放鬆下來。
鍾睿瑤把兒子從懷中放下,她脫下了上衣,蓋在了他的身上。
她用警覺的目光觀察著周圍,現在這樣的時機正是她所等待的,那個匪徒們都開始鬆懈和倦怠的時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應該采用什麼樣的方法迅速解決掉方令濤呢?她在心裏盤算著。
而此刻,方令濤嘴裏叼著根香煙,低頭盯著自己手中的槍。
陸奶奶剛才突兀地出現,差點就打破了他的計劃。現在他和屬下們又重新控製住了這裏,他才暗自鬆了口氣。
隱隱地,有隆隆聲響起來,就如同是高空上的悶雷炸裂了,歌劇院內那些尚沒有完全進入睡眠中的人們,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地全部坐起來,瞪大眼睛,迷茫地看著身邊的人。
接著,不是一個方向,這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
方令濤的唇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很好,他的手下預設幾枚定時炸彈都開始準確起爆了。
不僅僅是這裏,而是整個京都市都陷入到了慌亂中。
警察會亂,軍隊會分散,那麼自己這邊所要麵對的壓力就可以驟然降低。
貼身的衣兜中,手機發出了震動。
有電話接聽進來。
“軍區司令?”他反問過去,話鋒犀利。
剛才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了陸奶奶,如果軍區領導有事情,可以跟他通過這個電話交流。
“我是陸淮寧。”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凝重和威儀。
方令濤不禁一怔,這有點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們都是男人,來一場公平的對抗。你扣押那些無辜的平民,我都開始要鄙視你了。”
勝利的喜悅還沒有從陸淮寧的臉上消散,他邊就接到了京都那邊傳來的噩耗。
他這才明白過來,方令濤在邊陲小鎮的衛生院上搞出來的人質事件,不過是小試牛刀,為了調自己這隻老虎離山罷了。
在衛生院中扣押了五十名人質,這算什麼,京都市歌劇院中,方令濤居然扣押了上千名的群眾。
要命的是,自己的妻子跟兒子還身在其中。
陸淮寧握著電話的手都在顫抖中。
“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麼?”方令濤冷哼一聲,“陸中將,你可以用拿著巡天戰鬥機的資料過來,那樣的話,我也許會萌生點興趣出來。”
“這件事,我回到京都市後,當麵談。”
陸淮寧清楚,如果現在對著方令濤妥協將戰鬥機的秘密圖紙交了出去,以後引發的後果,很可能將會是涉及到上千萬人性命的一場戰爭。
“不用談,沒有圖紙,你說什麼都是白費。”方令濤不急,因為他明白自己握著主動權。
他按掉了電話。
陸淮寧要回到京都市了,肯定是會乘坐專線飛機趕回來的。
方令濤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
出其不意,方令濤突然用槍指向了那些才從昏睡中驚醒過來的人們。
“你要幹什麼?你不是說好了不會對大家動手的麼?”
人們看著他,慌成了一團。
這個男人腦子到底在想什麼,他剛才不是當眾說好了麼,在沒有得到回複之前不會對大家動手腳的麼。
“我改變主意了。”方令濤眉目冷峻,輕飄飄地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