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的騷動更大了,他們知道,穆朗皓這話應該是朝著那個叫鍾睿瑤的人喊話,但是他們卻不清楚那個人究竟藏身在哪裏,因為穆朗皓的喊話仿佛是對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大家的心中,鍾睿瑤這三個字已經成了“掃把星”的代名詞,每個人都害怕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帶來災禍。
他們都站起來,想要從自己的座位上躲避到別處,場麵有些混亂。
方令濤沒有想到,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瑟縮發抖的人會陡然間爆發出反抗的勇氣。
穆朗皓這一聲喊,非但提醒了鍾睿瑤如何行事,還導致了歌劇院中秩序的失控。
這是方令濤所沒有料到的。
他使勁甩手,用手槍的槍柄狠狠地砸到了穆朗皓的頭上。
穆朗皓應聲倒在了下去。
方令濤用槍對著舞台下方的人們,開了數槍。
“全部坐回到原處。”方令濤充滿威脅地發出了號令,他的手槍上閃動著冷酷的光澤。
那些混亂的人們,聽到了槍聲手,都被嚇到了,呆怔站在那裏,不敢朝前再邁一步。
有人被槍給擊中了,倒了下去。引來周圍人的哭聲。
鍾睿瑤剛才還想著趁著劇場中混亂的機會,掩護著鍾巡艦逃出去呢。
可惜,她這邊才摟著鍾巡艦走出幾步,那邊的混亂形勢就已經被方令濤給壓製住了。
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傷者,還看到了鮮紅的血色。
“鍾睿瑤,一分鍾的時間到了。”方令濤眸光陰梟,冰冷,他手中的槍瞄向了穆朗皓。
同時,他的手下也不約而同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幫還沒有從驚慌情緒當中平複下來的人們。
這是準備開始大規模屠殺的意思。
方令濤明白,鍾睿瑤不會被嚇出來,但是可以被激出來。
眼見得麵前血流成河,這麼多的人因為她而殞命,她無法裝聾作啞的。
“你呆在這裏,不要出聲。”鍾睿瑤對兒子叮嚀。
她自然懂得這是方令濤在逼迫自己,但是她不能再躲下去了。
引起屠殺,這將是多麼恐怖的後果。如果這裏的人質都死掉了,那麼她就算生存下來,保全了自己跟孩子的性命,又有什麼用處呢。
她這個時候如果繼續藏下去,那就不是隱忍了,而是苟活。
方令濤就是個瘋子,沒有他幹不出的事情。她隻是在擔心孩子,至於自己的生命安全,她看的倒沒有那麼重。
她抓緊了腰間的槍柄,一躍而起。
“我在這裏。”一個宏亮的聲音貫徹了歌劇院。
一個身影隨即飄落到了舞台上,距離方令濤距離不過十米之遠。
她並不是鍾睿瑤,而是威風凜凜,精神矍鑠的陸奶奶。
鍾睿瑤定神迅速地蹲下身子,伏在觀眾席的椅背後麵。
一顆冷汗從她的額頭滑落下來。
好危險啊,就差那麼一點點。如果不是奶奶出現得及時,如果不是自己的行動速度再稍微快一點,恐怕就沒有辦法撤銷自己的行動,那就要暴露出來了。
看到陸奶奶出現,她的心裏是又安定又驚恐的。
說安定,是因為她終於看到了奶奶的身影,並確認了她的平安無事。
說驚恐,是因為這裏的情況太過危險了,即便陸奶奶身懷絕技但,她也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到了這個時候,她麵對著這麼多的槍口,能否全身而退呢。
此刻,別說鍾睿瑤,就連鍾巡艦的臉也變得麵無血色。
看到自己的親人站在舞台上,距離方令濤咫尺之遙,那個感覺,比自己麵臨危險境地更讓人感到揪心。
“方令濤,你做得孽還不夠麼。”此刻的陸奶奶神色鎮定,用低沉緩慢的語氣質問著方令濤。
不像是敵人之間的你是我活,倒像是祖母在教訓孫輩一樣。方令濤跟陸淮寧年紀相差無幾,因此陸奶奶說是他的奶奶,也不為其過。
“我知道你,陸淮寧的奶奶。”方令濤沒有料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鍾睿瑤而是陸奶奶。
一開始,他有些驚愕,但現在已經恢複了冰冷而殘酷的表情。
這不是他想要見的鍾睿瑤,可以算成是額外的收獲。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們之間的事情就好辦了。”陸奶奶用手一指台下的人,說:“你跟陸淮寧之間有恩怨,你想要報複,那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而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對手無寸鐵的人這麼幹,很不男人的。”
當方令濤一夥人,最開始出現在歌劇院中的時候,陸奶奶身在後台並不知情。
她也以為出現的槍聲,隻不過是既定的舞台效果而已。可是到了後來,她聽到前麵的舞台上本來應該響起的歌聲卻戛然而止,她這才意識到了,好像演出遇到了麻煩事情。
這時,後台的休息間中,也有持槍蒙麵的歹徒衝了進來,對在這裏的人們進行威脅。
人們慌亂無措,瑟縮成了一團。
可陸奶奶卻是處變不驚,她這一輩子,麵對的危急時刻多去了。眼前這兩個小破賊,落在她的眼裏,那就跟搏擊訓練中的沙袋沒有什麼分別。
陸奶奶以自己的年紀為掩飾,裝成了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經意間走近到敵人的身邊,三下五除二,空手奪白刃就把這兩人給放倒了。
她指揮著這麼一隊人,趁著恐怖分子還沒有完全布控整個歌劇院的空擋,從邊門外偷偷地溜走。
陸奶奶當然也可以安全地離開這裏,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的孫媳婦、曾孫、穆朗皓,還有在前台觀看演出的那些人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境況呢。因此她義無反顧地轉身重新走入到歌劇院中。
她蟄伏在前台的一個角落中,看明白了這裏的情形後,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方令濤這是出狠招了。他利用歌劇院中的地形優勢,控製住了上千人的性命。而且,在這樣的狀況下,無論是部隊要想強攻突破進來,還是方令濤這夥人殺心大起,那麼這些淪為人質的群眾性命都將不保。
看來,在邊陲小鎮的衛生院上所發生的劫持事件,不過是方令濤調虎離山,以探京都軍區虛實的計策。
而眼前,他在歌劇院製造出的一切,才是他真正想要實現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