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筱盯著對方,因為對方處站在她離開這裏的必經之路上,所以她要是想走,必須越過這個不知名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其實從他剛才的舉動來看,似乎並沒什麼惡意。畢竟如果真的是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剛才陸筱筱背對著他的時候就是攻擊的最好的時候。
雙方都摸不準對方是個什麼意思,誰都沒動,可是誰都想動。
就在陸筱筱鼓足勇氣說話之前,那個陌生人比她開口的更早,隻見他伸出手,似乎是要抓住陸筱筱的樣子,可是他也隻是伸出了手,後麵的動作一點沒有。
他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並不幹淨,甚至可以說是有很多的髒汙。他往側麵稍微的挪了一步,訕訕地收回手。
“小姑娘,半夜三更的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
陸筱筱見他讓路了,下意思就要走。可她才剛動,那人便隨著她動,陸筱筱試了幾次都是這樣,這才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深藏不露。
既然他並沒有惡意,但是為什麼不輕易地放自己走呢?
無奈之下陸筱筱隻能回答,“不知道閣下又為什麼夜半三更地出現在這裏。”她往前稍微傾斜,做出一個有禮貌的姿勢。
“我們萍水相逢,不知道閣下能不能退讓一步。我保證,剛才的一切都當成從未發生,不知道閣下意下如何?”
這隻是一句試探的話,若是對方真的像是表麵上這麼不計較,他應該會馬上讓路。
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很容易沾惹上不該沾惹的事情,是個聰明人就該躲得遠一點。
可若是這人另有企圖,這麼試探一下,他不管做什麼說什麼估計都會露出馬腳。
陸筱筱站的挺直的,從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裏是實打實的著急。
那天百日裏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地方不簡單,看似亂七八糟,實則魚龍混雜。說不定就有普通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可能藏著無數的能人,掩埋數不清的血淚。
她等著那人回話,卻是遲遲等不來。就當陸筱筱的耐心都要耗光,打算著再講一句話的時候,那人終於開了口。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他的語氣似乎含著笑意,大半個身子都掩藏在黑暗之中,另外的一小半被光打亮。
這種光影交彙的情況下,讓人產生一種奇異的錯覺,他本身就是遊走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人,他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這樣的叫花子,很可能是個人物。
陸筱筱沒動,那個人的話也沒完,他又說道:“咱們在這裏遇到就是個緣分,我這人吧沒什麼特點,唯一的一個特點就是喜歡問問題。”
“小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跟一個人長得很相似啊?”
“我娘。”陸筱筱回答,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這麼緊張,反正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個摸不透看不穿的怪人。
他看著不如一個乞丐,可是常識告訴陸筱筱,沒有一個乞丐能做到他這個樣子。
他身上有普通乞丐沒有的那一份氣質和壓迫力,而這一份壓迫的感覺又不同於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
如果說褚墨帶來的壓迫感來源於他的冰冷和威嚴,就好像是天神俯瞰世間所造成的距離感。
這一位身上的截然不同,他所帶來的是一種生理上的排斥和恐慌,就好像是野生動物生來就能嗅到危險的氣息一樣,陸筱筱此刻在他身上所感覺到的就是恐怖的氣息。
不是那種殺人放火的兵戈之氣,也不嗜血陰狠的乖戾之氣,他好像並沒有刻意地去表現什麼,就是說著簡單的話,做著簡單的事就會讓人覺得恐慌。
如果非要說的話,陸筱筱隻能說眼前這人身上的是來自地底下的危險氣息,不是地獄惡魔帶來的那種聲勢和氣勢上的恐懼,他身上的是一股子死氣。
就好像是他從地獄裏爬出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的頹廢和腐朽的氣息,而這些氣息偏偏又與他本身的衰敗之氣混合,最終成為一種帶有壓迫感的死亡氣息。
就好像是他明明還有呼吸,但確實是個死人。
陸筱筱不敢想了,她不清楚這人真的就是如斯恐怖,還是現在愛黑暗中加大了他所帶來的恐懼感。
她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了。一直跟這麼一個人待在這裏,她怕是會被逼得瘋掉。身體稍微的彎曲,腳下用力準備隨時開溜。
“我知道你怕我。”那人好像是看穿陸筱筱的心思,眼睛裏一片了然的神色。
陸筱筱心叫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和意誌,忽然間彎腰,箭一樣地衝了出去。
身後那人稍微愣住,轉瞬已經跟了上來,陸筱筱甩不開他,轉眼已經到了燈火輝煌的大街上。
“你跑什麼?”陰測測的聲音就貼在耳朵邊上,讓陸筱筱有一種見了鬼的感覺,她急忙讓旁邊撤,逃跑之餘看見那個人的身影晃了一下。
隨即她感覺到自己掌心裏被塞進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直往上蔓延。
“媽的”陸筱筱沒忍住罵了一聲,從開始到現在,她根本就沒停下,那人肯定不是個普通人。
“年輕人,罵人可不是個好習慣。”
不知道是不是陸筱筱的錯覺,她隻覺得這聲音離開自己越來越遠,她轉眼看去,大街上又是人頭攢動,燈紅酒綠,那還有什麼中年男人的身影。
她就站在自己剛開始找到垃圾桶的位置,眼前的一切好像跟她進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剛才經曆的就好像是一場夢,根本就沒有黑暗裏那個駭人的身影,也沒有她心中洶湧而出的恐懼。
陸筱筱狠吸了一口空氣,不管怎麼說,此地不宜久留。
她抬腳要走,忽然感覺到掌中有什麼東西,頃刻間剛才的那一份恐懼卷土重來,陸筱筱站在人群中,明明是個熱鬧繁華的景象,可她卻覺得從心底裏透出一股寒意。
“喂”又有人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