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琛循著謝傾淺的腳步追出去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女人向來遇事冷靜,很少有事情讓她莽撞到能將傭人的東西撞翻,而且聽傭人說,她好像被燙傷了……
女人一路向停在院子的車子跑過去。
司機就站在車子旁邊,被謝傾淺拉開車門一把推進了駕駛座:“快開車,帶我去一個地方。”
“公主要去哪?總統一會兒要用到車子……”
“讓總統坐其他車子,快,我趕時間。”
“……”司機搖頭,從車裏鑽出來:“這是總統的專座,我讓其他司機送你去?”
“你要去哪?”低沉的聲音從她後麵傳來,強而有力的手已經握在了她的手腕,將她拖到了旁邊的車子邊,拉開了車門讓她進去:“我送你。”
“去古林大道。”謝傾淺顧不上那麼多,係好了安全帶,能聽到她的聲音焦急而顫抖。
夜擎琛沒有多問,很顯然,女人的狀態不太好。
坐上駕駛座後,一腳踩下油門,車子一路狂奔飛去。
雪已經停了,道路的兩邊還有殘雪,這時候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車況不好開。
謝傾淺手指相互絞著,時不時看向窗外。
“發生了什麼事?”夜擎琛一邊開車一邊試著問。
“能不能開快點?”
她不願說,其實,她更不願意相信夜擎琛遇難的事實。
不,不會的。
她一定要親眼看到他,不然她不會相信的!
他把她和小公主弄成這樣,她還沒有來得及罵她,他欠她的還沒有還,怎麼敢就這麼走了?
他曾經霸道的對她說,沒有他的同意,她不許受傷,不許離開他。
她何曾又希望他受傷?何曾希望他就這樣離開?
眼霧蒙蒙地看向窗外,街邊有小孩在堆雪人,打雪仗,身後還有此起彼伏喇叭聲,讓她更加的焦躁。
“前麵堵車,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謝傾淺向前看去,前方大排長龍,長長的車隊一直排到看不到邊,按照現在的情況,堵上一兩個小時算是少的。
哢噠——
夜擎琛解開了安全帶,也幫她解開了她的。
“走吧。”
謝傾淺:“……?”
“穿過這兩條巷子,就是古林大道。”夜擎琛決定將車子丟著這裏,回頭讓人開走。
謝傾淺沒有猶豫,似乎也沒有意識到男人一直牽著她的手,拉著她跑,而她也沒有排斥。
古林大道此時圍滿了人,隻有這個時候才能感受到恐怖襲擊的曾經發生的痕跡。
這裏是最後發生襲擊的地方,警方已經拉開了警戒線,禁止車輛行人通過,所以導致附近交通癱瘓。
周圍停滿了警車,警燈不停的閃著,警笛聲此起彼伏。
走到警戒線前,謝傾淺甩掉了夜擎琛的手,撥開人群,順勢叫住了一位警察:“請問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叫葉晴琛的遇難者……”
她不敢用死者來稱呼,也不願。
夜擎琛跟在她的身後,在聽到葉晴琛的名字後,身體猛然一僵,夜擎琛?遇難者?
忙著維持秩序的警察這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
“你是遇難者的家屬嗎?”
“前夫,我的前夫叫夜擎琛。”
夜擎琛:“……”
“你們跟我來。”警察將警戒線拉高,讓他們走進來,然後在混亂中帶他們走進了事發現場。
“你前夫遇難了?”夜擎琛硬著頭皮問,隻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她前夫遇難了,他又是誰?
而女人這麼失魂落魄的跑了一路,是因為聽到了他遇難的消息?
想到這,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謝傾淺,我……”
聽到從他嘴裏叫了她的名字,謝傾淺頓了一下,進而微微蹙起了眉,甩開了他的手:“是,我前夫遇難了,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說話,請你,閉嘴!”
夜擎琛:“……”
他幾乎是忍不住告訴她,他就是夜擎琛,然而女人被女人不耐煩的打住了。
謝傾淺緊跟在警察身後,前方是急救車,遇難者的遺體已經被抬到了車裏。
有零星的家屬前來認領遇難者遺體,從急救車下來,已經是泣不成聲幾近暈倒,被人攙扶著下車。
看到這一幕,謝傾淺更慌了,尤其是聽到家屬淒厲的哭聲,她沒有把握看到‘夜擎琛’那一幕自己還能不能站著走出來。
隨著離急救車越近,她的心跳幾乎是不受控製地狂跳,手不自覺已經捏成了拳頭,手心裏都是冷汗。
拳頭壓在胸口處,感覺整個身體都在抖。
每邁開一步,都覺得腳上灌著鉛,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跨出去。
“家屬,麻煩你快一點。”警察站在救護車後,停下腳步等她。
謝傾淺也想加快腳步,可她的腳已經不受控製,直到肩膀突然搭上來一隻手,一個熟悉又溫暖的體溫將她半抱在懷裏。
她沒有回頭去看,已經猜到了是誰。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將他推開。
但是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能夠支撐她完成這件事的力量,否則,她一個人承受不住。
短短的三米不到的距離,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跨上救護車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鼓足勇氣去看白色床單下的遇害者。
隻知道,她顫抖的手拉開白色床單,在看到遇難者那一刹那,終於鬆了一口氣。
從車裏出來,覺得陰霾的天,都放晴了。
貪婪地深呼吸著,像親生經曆了一場死裏逃生。
葉晴琛,她看到死者腳趾上掛著身份信息,兩個讀音一樣的名字,讓她從地獄一下子又回到了天堂。
“你聽到前夫遇難,你好像很難過。”男人抬步跟著她,用自己高大的身軀護住她,擋開了人群。
謝傾淺將手插進口袋裏,天氣冷得感覺手心的汗都要凝結成冰了,她墨眸看了男人一眼:“你好像對我的前夫很感興趣?”
“隻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麼?”謝傾淺與他拉開點距離:“好奇我是不是對前夫餘情未了?”
夜擎琛突然跨步走到女人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的高度注定隻能垂眸看她。
謝傾淺沒及時刹住腳步,一下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膛上,下意識地捂住額頭。
隻聽,男人低沉婉轉的聲音從胸腔之間震蕩,然後從他完美的唇瓣中逸出了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