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給謝傾淺的震撼過大,這一瞬間,仿佛天地萬物都像失了聲,所有的一切背影都模糊,隻有那一個人,那一張臉,與記憶重疊。
可又覺得他哪裏不同。
大概是他們倆的身份地位交換了位置,從前,一個是恃寵而驕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是名不見經傳地貼身保鏢。
現在,一個是B國唯我獨尊的王子,一個卻是被賣到黑市的性...奴。
之間經曆的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
謝傾淺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聽霍錦心突然再次失聲尖叫,穆城風已經將她扛在了肩膀上,作為獵人,將獵物帶走了。
水管裏的水依然涓涓流出,謝傾淺突然想起了冷冀的話。
穆城風叛變,霍家因為他陷入巨大的變故……
難怪昨天晚上,霍錦言揭掉麵具,穆城風依然將槍口抵在他的額頭上。
如今到了他的地盤,霍錦言的處境簡直就是魚遊釜中……
霍錦心的處境看得出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大概也是舉步維艱,連想見上一麵的機會都難於登天。
他們一走,也就沒有熱鬧可看了,閑雜人等私下議論了兩句,很快紛紛散去。
謝傾淺還在想要不要將麵具男人就是穆城風的事情告訴霍錦言,又想著用什麼辦法和霍錦心見上一麵,腦子裏塞的事情多了,亂極了。
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一道兩道的目光正盯著她。
黎婉晴命令傭人將滿地的鴿子殘屍處理,將地上的血跡衝幹淨,吩咐完後,回頭便看到夜擎琛的視線一直落在謝傾淺的臉上,不禁皺起了眉。
腦海中開始想象這張臉被人潑上硫酸的畫麵,又順便暢想這個女人毀容後醜陋的模樣,心下才覺得舒暢了許多,唇邊隨之漫開了微微的笑意。
她知道男人都是視覺動物。
這個女人的確長著一副妖顏惑眾的臉,還有一副懷了身孕卻反而更加豐腴性感的身段。
甚至有時候黎婉晴不得不承認,女人這容貌,連身為女人的她都會嫉妒不已。
其實自己長得也不差,有著別人無可比擬的名媛氣質,五官更是精致得不容挑剔,但是……還不夠。
她比不上謝傾淺一顰一笑的風情萬種,還有女人目空一切的傲嬌淡然,就那樣慵懶的站在那兒,便能讓人渾身躁動,隻要是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存在。
黎婉晴深知這一點,縱使她費勁了心機,也學不來,整不來。
既然這樣,那就,毀掉好了。
等到她毀了容,看夜擎琛還能不能對那張臉念念不忘。
心底轉著這樣的念頭,看到夜擎琛已經邁步走開,黎婉晴立即快步追了上去,臉上不禁多了幾分的委屈:“擎琛,你是不是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真的不是我,我讓傭人裏裏外外檢查,傭人說是哥哥的寵物從玻璃箱裏跑出來的……”
謝傾淺走在他們前麵,隱約聽到了黎婉晴將蜘蛛的事情推到了穆城風身上,啞然失笑,要是有人信,那就不能怪人蠢了,純粹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看他們要追上來,謝傾淺下意識加快了腳步,迎麵正好碰到拄著雙拐杖向她走來的冷冀。
“謝小姐,少爺擔心你,所以讓我來看看,那個戴麵具的男人……”說完視線繞過了謝傾淺,向遠處看去:“是穆城風嗎?”
謝傾淺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讓霍錦言知道,所以並沒有直接回答冷冀的話。
“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穆城風?”冷冀執著地再次問了一遍。
“是。”謝傾淺隻好點頭承認。
當下冷冀救火了,拄著拐杖就要衝過去,一副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架勢。
“站住!你和霍少都身負重傷,拿什麼跟人家拚?況且還是在別人的地盤,去了也隻不過是純粹的找虐,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
冷冀還在往前衝,謝傾淺沒辦法,隻好搬出霍錦言:“你要是死了,別指望你們家少爺有人照顧。”
說著自己繼續往前走,然後聽到身後有拐杖跟著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幸好冷冀沒有一根筋地去找穆城風算賬。
霹靂乓啷的摔打聲從霍錦言的臥室傳來,謝傾淺才邁進門,一個人影已經摔落在她的腳邊,護士顯然是被霍錦言踹出來的,捂著腹部疼得在地上打滾。
“發生什麼事了?”霍錦言穿著白色的浴袍,大腿露著,包紮傷口的紗布已經被鬆開……
護士的眼睛紅紅的,看到有人來,艱難地支起身子站起來,謝傾淺稍稍扶了她一下。
“是我不好,把霍少的傷口弄疼了。”
“讓我來吧,冷冀的傷口你幫他看看。”
謝傾淺自己去洗了個手出來,走到沙發邊,霍錦言垂著頭一直盯著她的腳趾:“聽護士說昨晚有兩隻蜘蛛爬進了你的房間?”
“嗯。”
“一定是有人蓄意,否則怎麼會有毒蜘蛛?這個地方果然不安全,我們要盡快想辦法出去,在出去之前,隻能暫時委屈你了。”
“想要害我的,不管我在哪都逃不掉,不如乖乖呆在這裏等著看她……自掘墳墓。”
“嘶——你輕點。”
“你剛才動了這條腿?”
很顯然是用受傷的腿踹了護士,傷口被崩裂,滲出了新鮮的血,謝傾淺給她擦藥,疼得霍錦言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
“謝小花,你是虐待狂麼?”
“我以為你不會疼,再這樣下去,小心真的變成瘸子。”
“你下手再重點,我腿真的斷了……嘶,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開的槍……”
謝傾淺沒理會他用碘酒為他處理傷口,然後灑了一些有助於傷口愈合的藥粉,用紗布將傷口裹上,這才說:“我剛才看到霍錦心了。”
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聽到槍聲與霍錦心有關,霍錦言眉頭狠狠地皺起來。
“她……沒事,子彈打中的是鴿子。”謝傾淺明顯看到霍錦言大腿的肌肉鬆懈了下來,在他的傷口上裹了幾層紗布,最後綁了一個蝴蝶結固定。
霍錦言果然是忍不住了:“誰開的槍?”
以他對謝傾淺的了解,如果槍聲跟霍錦心無關她不會突然提霍錦心,而霍錦心沒摸過槍,更不用說開槍……
那開槍的是誰?那個戴麵具的養子?
謝傾淺微微抬起眉梢說:“是穆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