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淺不置可否,稍微彎下腰,纖細的手指伸過去替薄奕辰間額前的頭發理了理。
她是遲早要跟夜擎琛對質的,與信不信霍錦言無關。
又為他將身上的被子理了理,隨後默默的站著看他,他如春風般和煦的笑仿佛就在眼前。
【傾淺,我忘了跟你說我喜歡吃雞絲麵。】
【傾淺——】
他的聲音仿佛在耳邊……
“他會一直在這裏?”謝傾淺依然是背對著霍錦言,看著薄奕辰的手,她還記著紅色綠柱石戒指,薄夫人讓她親自還給他…
“薄家的人會將他接走。”霍錦言點到為止,他不會說薄家人很快會知道薄奕辰這樣跟夜擎琛脫不了幹係,薄家或許沒有能力與夜家抗衡,但是薄奕辰的外公,遲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什麼時候?”薄奕辰應該是要家人照顧的。
“很快。”
話落,霍錦言的保鏢進來,低聲跟霍錦言說了幾句,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得出來,是高跟鞋的聲音。
霍錦言幾個大步上去,站在了謝傾淺的身邊。
謝傾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門口已經有人走進來。
女人盤著發一絲不苟,走得很急,但依然保持著姿態優雅。
是薄奕辰的母親。
謝傾淺往後退了一步,給薄夫人騰地方。
薄夫人臉色發白地向病床走來:“薄奕辰?”
她聲音有些發顫,已經沒有了此前初見時的優雅從容。
“你還在這幹什麼?嫌薄奕辰被你害得不夠慘嗎?”
“對不起,薄夫人。”謝傾淺愧疚的垂頭。
“此前看在薄奕辰對你癡心一片的份上我不計較你弄裂了戒指,沒想到薄奕辰被你害到這般田地!你一句對不起,有什麼用?薄奕辰能馬上好起來?”薄夫人衝到病床前,心疼的手摸著薄奕辰的臉。
薄奕辰沒出事之前,母子倆的關係一直不好,而此時,所以的恩怨仿佛在這一刻一筆勾銷。
“對不起。”謝傾淺除了對不起,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薄夫人回頭看身後的她,眼神裏的恨被她壓在了眼底。
“薄夫人說話最好客氣一點,這件事她也是才知曉。”
“霍少,我不知道你和她什麼關係和夜少又什麼關係,我奉勸你一句,紅顏禍水,你好自為之。”薄夫人收回視線不起放在了薄奕辰身上,吩咐身邊的年輕男人:“禦驍,將他們趕出去!”
謝傾淺明顯感覺到遲禦驍不善的目光。
“走吧。”霍錦言手掌推著她的後背,要將她推出去。
薄夫人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謝傾淺知道不能再呆下去,最後看了病床上的薄奕辰一眼,抬腳走出去。
走出療養院,謝傾淺才發現雨又下大了,瓢潑大雨像天空漏了一個洞,雨水從洞裏砸下來。
霍錦言的保鏢很快拿來了傘,黑色的傘撐開交給霍錦言,霍錦言將傘擋在了謝傾淺的頭頂上。
謝傾淺沒有動,聽著稀裏嘩啦的下雨聲,突然抬頭看為她撐傘的男人。
“霍少,如果有可能,你會把心髒還給薄奕宸麼?”
霍錦言心口一痛,他知道,這個問題該來的還是要來,他和薄奕宸,隻能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她如果選擇薄奕宸……
僅僅是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髒就像被千萬隻吸血蟲在裏麵啃噬,痛徹心扉。
霍錦言握傘的手緊了緊,零星的雨飄進來打在了他的睫毛上:“你希望我把心髒還給薄少?”
“心髒本來就是他的……”
“那我呢?”
“……”謝傾淺不說話,那些話太殘忍,她說不出口。
霍錦言舉著傘,雨打在傘麵上,一下又一下。
許久,霍錦言終於開口:“謝小花,我要你嫁給我。”
謝傾淺不明所以的撐大眼眸,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他。
“如果你嫁給我,一年後,我會把心髒還給他。”他願意用他的生命換和她在一起的一年。
“你在開玩笑!”
“我給你時間考慮,考慮好了,來找我。”
謝傾淺覺得他瘋了,不打算理會他,拎起裙擺衝向雨幕,霍錦言撐著傘跟上。
雨夜尤其漫長,而今夜——對謝清淺來說格外的荒誕。
……
一架帶有紫荊花標誌的飛機,在淺水灣附近的荒郊緊急迫降了八個小時,沒有要起飛的跡象。
八個小時前。
飛機的休息間,夜擎琛高燒嚴重,神誌不清……
“幾點了?”
他敞開的襯衣露出赤紅的胸膛。
手背上掛著鹽水袋,卻一點也不老實,不耐煩地嘶吼著……
季克折身回去,對講機傳來飛行員詢問:“季管家,天氣原因,我們需要緊急迫降。”
季克看了一眼因為發燒通紅的臉,少爺為了奔赴與少奶奶的約會,與老爺子對抗,老爺子將他關在冷凍室裏,最後放出來的時候,少爺已經快凍成冰雕,就這樣,少爺依然單槍匹馬闖進了老爺子的書房,最後不知道談了什麼條件,老爺子將他們都放了。
對講機又傳來了詢問聲,季克連忙說:“降。”
他要迫降找個電話亭給少奶奶打電話,他們的通訊設備在被老爺子沒收,走前也沒還給他們。
保鏢渾身濕漉漉的從外麵跑進來,低聲彙報:“季管家,莊園的傭人說少奶奶不在莊園,她上了霍少的車不知道去哪裏,到現在都沒回來。”
季克對少奶奶太失望了,虧少爺病成這樣,還心心念念著今晚的約定。她居然跟霍少在一起!?
夜擎琛一揮手,打翻了臉盆水,將搭在額頭上退燒的冰袋也扔出很遠。
“我問你們,幾點了!?”
他喘著氣,嗓音嘶啞地從吼間逼出,連坐都坐不起來。
視線是迷幻的,他努力盯著飛機上的掛鍾,卻看不清時針……
“給我換衣服!”他咳嗽著,掀被就要下床。
季克立即讓保鏢和醫生按住他……
“滾開!咳咳咳……”
季克伺候在一旁:“少爺,現在才下午三點,還早。”
下午三點?他沒睡多久?
他根本不敢安心昏睡,一直惦記著今晚的約定,怕錯過時間……
“少爺,你在掛藥水,高燒很重……現在貿然出去對身體也不好。”
夜擎琛聽到時間,身體靠在枕頭上,又是一陣厚重的咳嗽問:“三點?……”
季克掃了一眼,保鏢都紛紛點頭:“是,少爺,現在才三點鍾。”
夜擎琛的每一口呼吸都很重,眯著眼看著窗外:“三點天都黑了?你們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