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格大變之後的那段日子,她的確是無數次地後悔嫁給他。
而現在卻無比慶幸,因為她知道,這段婚姻,她走過了,便可以不帶遺憾的離開。
謝傾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回應他。
而是快速地看了一眼,沒有看到戴安茹,但是大床還沒有收拾,淩亂的褶皺著,地上散落著女性的衣物。
為什麼非要在這裏見她?是要讓她看到他們剛才是怎麼激烈的交付彼此嗎?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視線收回,那些他們歡愛過的證據就像一把利劍插進她的心髒,而這一次,利劍被心髒壘起的銅錢鐵臂截斷了兩半,哐啷掉地。
“找我有事?”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真的懷孕了?”
“是。”她已經不打算做過多的解釋,她已經說過這個孩子是他的,他不信,那麼說再多又如何?
“打掉。”
隨著他這兩個字的落下,窗外又是狂風暴雨,一聲沉悶的雷響!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謝傾淺僵凝的臉,內心掙紮了片刻,緩緩地說:“孩子是你的,我發誓,他是你的。”
夜擎琛高壯的身形有一絲動容。
謝傾淺接著說:“我對你隱瞞是因為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她的身體狀況……
“證據,如何證明孩子是我的?”
“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你的,我隻有過你一個男人。”
冷靜過後的他們,氣氛有些僵凝,謝傾淺不期待會改變什麼,相反她知道他們之間再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
她並不是在向他解釋,而是在說一個他應該有權利知道的事實。
然而這時,季克敲門進來,手裏多了一個白色的手機。
謝傾淺臉色一下變了——
是霍錦言讓一個小孩托保鏢帶給她的手機!
夜擎琛像在看她編造地一部大戲,笑看她如何在裏麵自編自導自演。
他接過季克向他遞去的手機,劃開,裏麵有霍錦言給她發的短信:【五天後我會派人來接你。】
冷笑一聲從夜擎琛的喉嚨逸出,難怪她連送個禮物都要五天。
“耍我,覺得很有成就感?天天催我救謝清溪是你和霍少想要看我如何像被刷猴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那是……”謝傾淺剛要解釋,就被他打斷:“還想繼續撒謊?”
謝傾淺知道他對她的信任已經徹底透支了,隻能硬生生的將所有的解釋吞回。
他的眼神像刀一樣絞著她難受,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為什麼不說話?”
她冷冷的回視他,她還能說什麼?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認為是在撒謊!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走!?”
“是!”
一個字,如此簡單,卻輕易將他擊倒了。
手背青筋暴跳,身體憤然崛起,他猛地將椅子轉過來,英俊的麵容卻陰暗布滿了殺氣,猩紅的的血絲仿佛從眼白裏就要蔓延開來。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身上壓抑的氣流翻滾著:“孩子果然是霍錦言的?”
謝傾淺冷冷的笑了起來,他這麼討厭別人給他戴綠帽的人,竟自己給自己戴上了……
“你希望他是,他便是。”
顯然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然而這句話,瞬間讓夜擎琛的表情變得狠厲起來,突而又挫敗不已。
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將她鎖在身邊,而她卻千方百計的逃離。
他或許可以再強一點。
可強迫她,將她的身體留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她的心從來不在他身上!
他手緊攥著拳頭,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連半年都等不了,是麼?”
“……”
“是不是!?”
“是!”
她覺得他現在就是要在他們之間做個了斷。
了斷吧,他認為她和霍錦言有扯不斷的關係,而他和戴安茹又何嚐說得清楚?
“好。”夜擎琛的嗓音突然變得十分果斷,他以為他們之間會有回旋的餘地,沒想到她連半年都等不了。
謝傾淺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睜大眼睛看著他。
“既然你那麼想走,我讓你走。”短短幾個字,他說得非常緩慢艱難。
他原本以為,他對她的感情不需要回應,隻要她留在他的身邊,然而,這是他想要的,卻是她最不屑的……
謝傾淺嘴唇動了一下,突然接不上話。
兩個人靜默對視,他的眼神逼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狠狠地拽緊拳頭,不斷地提醒自己,這已經很好了,沒有必要再解釋什麼。
她發現與他對視,她總是將視線先移開的那個。
她想起他生病,硬要她照顧,說夫妻間本來就應該互相照顧,她很不情願地說:
【夫妻怎麼了,夫妻到了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
【女人,大難臨頭飛的隻有你!】
多麼真實的寫照。
她難受地深吸了一口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你想什麼時候走?”
“馬上吧……”既然都是要走,何必逗留?
夜擎琛再一次拳頭握緊:“恐怕不行。”
謝傾淺看到了他的手被厚厚的紗布纏著,是在與保鏢搏鬥時受傷了嗎?
聽到他說不行,她疑惑地抬眸:“為什麼不行?”
夜擎琛過度壓抑自己的怒火後,再看她時,目光已是十分的清冷:“你還欠我一份禮物。”
“……”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記得她欠他一份禮物。
“好!我會盡快給你。”
“你就這麼急著走?”夜擎琛眼裏的落寞又加深了幾分:“怕我會反悔?”
謝傾淺咬唇不說話,心裏空落落的難受。
“你以為你隨隨便便應付的禮物便可以打發我?”
“……”
“你和霍少約好的五天,現在還有三天,三天的時間不能再少!”
謝傾淺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地點頭。
她再次看了一眼他的手:“你的手……”
“少爺的手是……”季克要說話,被夜擎琛狠狠地打斷了:“紗布散開了,幫我再重新包一遍?”
謝傾淺點點頭,季克識趣地退出去拿醫藥箱。
很快拿來了剪刀和紗布。
他站在她跟前,低頭便看到她的頭頂,頭發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尖。
她低頭認真的為他包紮,原來的包紮已經散開所以很容易就解開了,露出了手心整齊的傷口,還有無名指上,那枚用筆畫的戒指。
畫筆的顏色已經遇水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