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克謹慎地將離婚協議收好,跟在少爺身邊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看到少爺這麼糾結過。
既不想放開少奶奶,又怕她用更加極端的方式逃離。
這兩種極致的情緒碰撞在一起,讓他時刻在冰與火交融的世界裏煎熬,
少奶奶怎麼會知道,其實最不好受的是少爺。
他想不通,少奶奶以前對少爺有多愛,是人都看得出來,可以前有多千方百計地糾纏少爺,現在有多千方百計地逃離少爺。
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少奶奶像是變了一個人。
為什麼一定非要離開少爺,非要離婚不可?
這要是夜老爺子知道了,夜家又不知道怎麼個山崩地裂……
唉,他看著少奶奶轉身而出的背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謝傾淺走出別墅,飛機早已在遠處空曠的草坪上候著。
她一眼就看到機身上那一朵金色的荊棘花,那是夜家的標誌。
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別墅的外牆是個荊棘花的浮雕,跟飛機上的荊棘花標誌一模一樣……
眉頭突然擰起,昨天她被帶到別墅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很明顯,她是被戴安茹陰了!!
戴安茹讓人將她綁到了夜家的別墅,討得夜擎琛的信任,反將了她一軍。
戴安茹這步棋下得有點讓她出乎意料,看來那女人也不是一個草包。
她在夜家還剩下半年,與戴安茹在‘玩遊戲’時,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少奶奶?”季克已經從後麵趕上來:“飛機馬上要起飛了。”
謝傾淺隨著季克加快了腳步。
飛機下麵站著兩排保鏢,從舷梯上去,機艙很大,七星級豪華總統套房標準,裏麵也是應有盡有。
夜擎琛已經優雅地坐在一個像蛋殼的椅子上看平板,他有在平板上看新聞的習慣。
大概是看得過於專注,謝傾淺走進來時,夜擎琛始終是低著頭,不曾抬眼看她。
她也坐到像雞蛋殼一樣的椅子上,係上安全帶。
大約是為了防止防止氣流顛簸,所以設計了這樣的造型。
她和他之間隔著一個過道,過道很寬,彼此互不幹擾。
謝傾淺本想拿出手機,想到她的手機隻能收信息接電話,其他的功能已經被屏蔽,她要想辦法跟薄奕宸聯係……
餘光看了夜擎琛一眼,男人視線始終放在平板上,季克端著托盤過來:“少爺,吃藥。”
夜擎琛:“拿開。”
“醫生說要按時吃藥,否則很容易引起肺炎,另外,醫生說少爺最近心律不齊,讓我提醒你定期檢查身體……”
“滾!”
“……”
季克猶豫著,他知道少爺心情不好,可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於是將目光看向了謝清淺:“少奶奶。”
這裏除了少奶奶沒人敢勸少爺……
謝傾淺抬起頭,知道季克的意思,起身接過托盤:“少爺吃過早飯了嗎?”
“沒……”少爺簽了那份離婚協議後,什麼都不肯吃,剛才在別墅的時候他給少爺端了一碗粥,被少爺一巴掌掀翻……
“沒吃早飯怎麼吃藥?”謝傾淺將托盤推回給季克:“飛機上有吃的嗎?”
保鏢跑進廚房看了看,現成的吃的沒有,隻有甜點和紅酒。
其他的要現做。
謝傾淺讓季克通知飛行員將飛行速度降低,保證飛行平穩,以及遇到突發情況要及時通知。
畢竟在高空飛行中點火做菜是有一定的危險的。
她將麵包放進麵包機,熱了油,雞蛋下鍋,心裏想著薄奕宸知不知道她已經落到了夜擎琛的手上暫時安全?還有奶媽有沒有到安全的地方?
夜擎琛依然坐在椅子上,如果是以前他的手大概已經環上了她的腰或者捏上了她的耳垂。
現在反而很安靜的坐在那裏,他的脾氣她還是摸得有點清楚的。
他憤怒的表現就是不說話。
沉默的越久,就表明他越生氣。
夜擎琛顯然正在為離婚的事情生氣,所以她做早飯一方麵是想讓他好好吃藥,一方麵順便哄哄他……
畢竟他們還要和平共處半年的時間,當然,這隻是她單方麵的想法,若是他不願意與她和平共處,她也沒辦法。
簡單的三明治已經做好,牛奶簡單地熱一下,倒進杯子裏。
端著做好的早飯,夜擎琛冷然帶著殺意的目光卻定住謝傾淺,似乎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謝傾淺向來不怕死,走到他麵前將托盤放到他跟前。
“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他聲音充滿不屑:“居然已經離婚,你還管我吃沒吃藥,是死是活?”
“醫生說若是不吃藥就會引發肺炎……”謝傾淺保持著好脾氣,告訴自己他生著病,不能再氣他,隻能端起熱牛奶輕輕吹著熱氣。
白色的牛奶,她身上穿的也是白色的,蓬鬆的頭發被她別成辮子放在左側,低頭吹牛奶的樣子,十分的唯美。
夜擎琛握著平板的手緊了緊,另一隻大掌一掀,三明治被掀翻到了地上:“我身體怎麼樣用不著你操心!”
謝傾淺淡淡地看了地上的三明治一眼,離婚而已,這是他以前最心心念念的事情,現在實現了,怎麼會那麼生氣?
是在怪她不肯生孩子,救不了戴夢茹麼?
熱氣熏著眼睛,霧蒙蒙的,手握在杯身,溫度不熱,這才遞到他跟前:“趁熱喝,涼了喝對胃不好。”
“與你有什麼關係?”
“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謝傾淺手依然握著牛奶杯舉在半空,手有些酸,他卻遲遲不接。
“好一個夫妻一場。”夜擎琛手一揚,謝傾淺手裏的杯子飛出去,白色的牛奶灑到了猩紅色的毛毯上。
謝傾淺的手被那一下打得震痛。
“你在提醒我,我們還有半年的時間?”夜擎琛猛地奪過藥,用力的粉碎在地上:“你心裏恨不得我死,做出這副樣子為了給誰看,還是要達到什麼目的?”
謝傾淺看著那一片狼藉,頭一回看到他這麼生氣,他在人前總能很好的控製,從來沒有那麼失控過。
她將視線落到了夜擎琛身上,男人依然是坐在白的的蛋殼椅上,全身上下一絲不苟,可眼睛裏的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是要將她焚燒成灰。
“離婚——你很生氣?”
“你很開心。”
“……”謝傾淺不知道怎麼回應,她開心嗎?似乎也沒有想象地那麼開心。
“說中了麼?”一陣諷刺的笑,剛才謝傾淺為他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
話音落下,飛機突然劇烈的搖晃。
桌上的花瓶,水杯,雜誌因為左右大幅度的搖晃嘩啦啦全部摔碎在過道上。
夜擎琛是係著安全帶的,但謝傾淺沒係,大概是飛機遇到了強氣流,劇烈顛簸。
季克和幾名保鏢已經弓起身子扶住手邊可以扶住的一切,沒有扶住的已經滾到了飛機的過道,在過道上撞擊一切障礙物。
謝傾淺體重較輕,她的手已經拽著桌邊,卻仍被輕而易舉地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