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斜他一眼,看見他地主家傻兒子的傻笑,嫌棄十足。
本冷凝至極的氣氛一下就被這兩人攪沒了。
他眼神詢問蘇知意這兩人是什麼情況。
蘇知意瞄那兩人一眼,笑著墊腳湊到顧西洲耳邊。
“昨晚沈大哥在茵茵樓下擺蠟燭和玫瑰強勢告白,死皮賴臉說茵茵不答應就不走。”
“茵茵氣得打電話給保安,等人來了要把沈大哥暴力拖走,茵茵卻心軟了,就這麼答應了。”
顧西洲漫不經心揉著她的手心,淡淡點評一句,“這對冤家真是不走尋常路。”
蘇知意失笑,下巴磕在他胸口處,“很浪漫好不好,可以沒能親眼見證。”
顧西洲垂眸看她一眼,“俗氣。”
蘇知意抬眸,怨念的小眼神看他。
顧西洲忽的笑一下,低頭手她發頂一口,“下次也給你來一個。”
身後的助理偷偷瞟一眼,又各自默默撇開頭。
他們忍不住懷疑,Boss這真的是被辭職而不是即將出門度假嗎?
他們這幫小嘍囉難過得不像話,Boss卻還在蜜裏調油,真是虐死他們算了。
電梯裏的氣氛一點點變好,可等門開了,看到外邊人擠人的景象,電梯裏的人不禁斂起輕鬆神色。
大廳裏擠滿了人,整齊一致地正對顧西洲行注目禮。
有人表情平靜,有人看熱鬧,也有人沉重不已,甚至有低低淺淺的抽泣聲。
顧西洲的確十分嚴厲嚴苛,員工壓力大,但整個集團成長的速度是飛速的。
社會更新飛快的時代,能站上山頂並牢牢站穩,有多不容易,而顧西洲又承擔著何種重任,所有人心知肚明。
不管往日他們對他是敬是畏還是怨,此時此刻,他們不約而同來到這裏,就是對他領導力的肯定。
另一部電梯下來,是顧少昀他們。
顧少昀走出來,那些人下意識看過來。
多數是冷漠的目光,像是看一個突兀闖進來外來者。
顧少昀頓了一下,麵無表情望向被圍在人群中間的顧西洲和蘇知意。
他們正含笑耐心接手員工一個個的祝福。
這一刻,作為優勝者的顧少昀,心中湧起一片酸澀。
他心空落落的,一時之間竟然迷茫,自己費盡心思得到了一切,怎麼卻像失去了一切一般。
平日那麼矜貴孤傲的顧西洲,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嗎?不是所有都對他敬而遠之,或者說期待他下台好得以放鬆喘口氣嗎?
該站在人群中央,頂著新任總裁頭銜,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擁戴的人,不應該是他自己才對嗎?
顧少昀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變得這麼貪心。
他握緊拳頭,在猶豫是不是要放任顧西洲再高調一會兒,還是把人趕走時,隻聽有人大喊。
“顧先生來了!”
顧宵坐在輪椅上,由助理推著進來。
他黑色西裝筆挺,頭發梳得油亮,整個人精神抖擻。
即便所有人都盯著他空蕩蕩的雙腿看,他依舊挺直腰杆,高高在上地盯著顧西洲。
等來到顧西洲和蘇知意麵前,顧宵掃了眼蘇知意手裏大包小包的禮物袋,嗤笑一下。
“在位的時候沒什麼人支持,離開的時候收到的禮物還挺多,這禮物受得虛不虛啊?”
蘇知意冷眼相待,“二叔沒被真心相待過,自然不理解這種感受。”
“您這麼問,我們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坦誠說心情好得不得了,讓二叔羨慕一下,還是假裝難過一點,讓您嘚瑟點?”
“你!”顧宵氣急,“空有張尖嘴薄舌,卻幫不了丈夫一點,你還好意思站在這!”
蘇知意輕笑一下,“怎麼?二叔由二嬸出謀劃策扶持慣了,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應該像您一樣,坐著不動是嗎?”
顧宵臉乍青乍白,顧少昀及時走到,不滿地嗬斥蘇知意一聲。
“即便作為手下敗將,該有風度尊重也該有吧?”
看兩邊劍拔弩張,要打起來一般,顧西洲的助理小聲開口。
“顧總,要不我們先出去吧,人多眼雜的不安全。”
顧宵聽見了,瞪那人一眼,又掃一圈始終緊跟在顧西洲身後的總裁辦所有人員,怒不可遏。
“事到如今你們還在無腦擁護他?全部給我開除了!”
顧宵話一落地,圍觀人員瞬間嗡嗡哄吵起來。
“有誰不服?站出來!全部給我走!南風集團絕對不用有二心之人!”
顧宵大吼一聲,大廳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一個,兩個,三個……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把工作牌摔在地上。
顧宵狠辣地盯著那些人,“好,很好,一個都不留!”
顧少昀一聽,皺了皺眉頭。
顧西洲沉聲開口,“你沒有資格任意開除員工。”
“這是我兒子的公司,我也是股東之一,你說我有沒有權利?”顧宵冷笑。
顧西洲眯起眸子,眸底透露著深深寒意,緩慢邁出步子,逼近他。
蘇知意看著不斷有人站出來,零零散散已經有二十多人,雖不多,卻是滿腔熱血,令她動容。
看了眼冷聲和顧宵對峙的顧西洲,她微抿唇,看向顧少昀。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麼企圖,但希望你能冷靜一點,為大局為重,不要衝動辭退這些員工。”
她終於跟自己說話,態度雖冷淡,他明知道不該奢求更多,心還是止不住的酸澀。
他冷笑一下,反問,“現在在你眼裏,我已經和那些沒原則、沒遠見的,靠父母上位的二世祖一樣了是嗎?”
蘇知意扯了扯嘴角,“不,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的實力。”
顧少昀心一刺,壓低聲音吼道,“這本來就是我該得的!”
“爺爺到死都這麼偏心他!我父母被他折磨成那樣!我如果不強大要等著被他壓死嗎!”
“我說過了!你說的一切全是你的臆想!”
顧少昀死死盯她兩秒,又仰頭輕笑一聲。
這時,不知道顧西洲說了什麼,隻聽顧宵突然拔高音量。
“大家都聽聽,這人一直以來都是怎麼威脅恐嚇我的!”
“顧西洲安插在南風的眼線一天不除。集團就一天不得真正的安寧!把他的人都辭了!立刻!馬上!”
看父親神情激動,而顧西洲毫無波瀾,看起來反倒像是父親在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