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也不問怎麼了,回抱住她。
“看不得你受委屈,一點點也不可以。”她臉輕輕埋在他胸口,甕聲甕氣說道。
顧西洲頓了一秒,唇角不自覺勾了勾。
“我知道你是心疼愛護少昀,不想在他麵前用一麵之詞詆毀他父母。”
“但我就是不想讓你被責怪受委屈,我一定要調查清楚事情經過,讓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顧西洲眉頭擰著,一時猶豫。
手機突然響起來,打破沉重的氣氛。
蘇知意掃了眼屏幕,是大宅裏的管家。
“少爺,您什麼時候回家?”
顧西洲牽著蘇知意往樓上走,聲音渾厚沙啞,“緩幾天,爺爺一切還好吧?”
管家猶豫一下,決定還是全盤托出,“老爺現在情況很不好,時而昏睡時而清醒,一直在念叨您,但又不舍得打擾您。”
顧西洲立馬停下腳步,“我今天就回去,晚上就能到。”
管家頓時喜笑顏開,“哎哎哎,好的,我們等您回來!”
掛了電話,顧西洲把情況感情蘇知意。
蘇知意聽完,沒猶豫,掏出手機。
“我打電話給張培,讓他把蒙蒙送過來,等孩子到我們就包車出發。”
“好。”顧西洲牽著她一直沒鬆開。
很快,蘇知意交代好事情,便掛了電話,
“好了,我們回去收拾行李。”
她拉他,沒拉動。
“二叔的事,先別告訴爺爺。”
漏屋偏逢連夜雨,他怕老人家受不住這打擊。
“好。”蘇知意握緊他,輕聲回應。
顧宵病房裏,童婉坐在床邊,眼淚不停歇。
顧宵閉著眼,臉色陰沉,不知其所想。
顧少昀背著手臨窗而立,對麵就是醫院大門口。
看著進出醫院的人臉上或平靜或憂愁,他思緒沉重複雜。
突然,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對熟悉的身影。
顧西洲一手提著簡易行李箱,一手摟著蘇知意,正大步朝外走。
她手搭著他的腰,貼得很近,正仰頭看他,不知道在聊什麼話題,臉上掛著笑容。
顧少昀心裏苦澀,移開眼,卻又忍不住重新看向她。
現在冷靜下來,想起自己不久前發怒把她哄走的場景,就控製不住地愧疚。
目送他們消失在拐角,他垂下眼,無比落寞。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顧少昀提出自己守夜陪護,已經給童婉找好住處。
童婉看他這麼上心負責,中午有些寬慰,“兒子……爸媽以後隻能靠你了。”
顧少昀沒接話,望了眼沉睡的父親,猶豫了一下,才說:“媽,我們出去聊。”
童婉警惕,但不動聲色,“怎麼了?”
“就隨便聊聊。”說著,顧少昀率先轉身往外走。
童婉隻能跟上。
坐在門口冰涼長椅上,顧少昀已經足夠清醒。
他扭頭看母親坐下,見她遮遮掩掩的不自在,有些疑惑,“您在躲人?”
偷偷左顧右望,生怕有同村人突然出現的童婉心咯噔一下,“啊?什麼?”
顧少昀沒重複,知道她聽見了。
童婉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幹笑兩聲,“沒有,就是兩天沒洗澡了,蓬頭垢麵的,渾身不自在。”
顧少昀半信半疑,想了想,開門見山問另一件事情:“爸為什麼會來這?”
提起這個,童婉眼裏又浮起淚花,“你爸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那天你負氣離家,你爸麵上沒反應,其實一直很擔心你。”
“打聽你來到這偏僻山村,他怕你吃苦受不了,立馬就趕來想和你和好,帶你回家,哪知……”童婉掩麵哭起來。
顧少昀心裏不好受,但仍保持理智,“爸從來不怕我吃苦,怎麼這次變得這麼感性了?”
童婉歎口氣,從善如流,“心疼你是其一,其次是因為你大哥。”
顧少昀隨即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還不是分公司那檔事兒!”童婉幽怨道,“不知道顧西洲從哪道聽途說,竟然認為你爸勾結分公司高層暗地裏做自己的買賣,壯大勢力!”
“這不,顧西洲怕自己地位不保,暗中給你爸施壓,前兩天快要簽成的幾筆單子都被總裁辦公室勒令毀約!”
“你爸被他這麼明目張膽地為難,也怕他對你不利,所以馬不停蹄趕過來。”
顧少昀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大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做這樣的決定,隻能說明這些單子肯定有問題。”
童婉責備地看著他,“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傻!”
“你爺爺現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家族繼承位誰都虎視眈眈。”
“更別說顧西洲了,他能坐到現在的位置,多少手段都用盡了,董事會裏被他打壓,對他有怨言的大有人在!”
顧少昀不說話。
“怎麼?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嗎!我為什麼要撒謊?能換回你爸爸的兩條腿嗎!”
“如果那樣,我願意無惡不作!”童婉情緒激動。
“我沒有這麼想。”顧少昀捏了捏眉心,疲倦難以掩飾。
童婉盯著他兩秒,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還有最後一個原因。”
“還記得你大伯嗎?”
“大哥的爸爸?”顧少昀莫名心頭一緊,“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因為你好大哥,在懷疑他父親的死,你爸一手促成的。”
“什麼?!”顧少昀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
“他這幾年暗地裏一直在找證據。”
“路過事發地點的附近居民的,行人,司機,他全找遍了。”童婉哼一聲,“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呢?”
“現在在他眼裏,你爸即損害到了他的利益,又是可恨的殺父仇人,恨不得立馬把你爸置於死地。”
顧少昀麵如灰土,不想相信,卻又沒有理由反駁。
童婉拍了拍他的手,歎口氣,“爸爸媽媽疼你護你二十幾年,為人不爭不搶,卻還是被迫落得個悲慘下場。”
“媽毫不誇張的說,昨晚在手術室外苦熬的幾個小時,我有無數次想跟你爸一起走的衝動。”
顧少昀淚目,“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怎麼能怪你?他顧西洲同在一棟樓都不曾出現過一眼,媽都沒有任何怨言,更何況你壓根不知情?”
顧少昀下唇顫著,死忍著愧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