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異議。”
他話一落地，對麵四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說著，顧西洲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韋父，“韋總倒想得周到。”
總覺得被他看穿一般，韋父縮了一下脖子，嗬嗬陪笑。
“哥！”正炸毛的顧少昀喊他一聲，雖不高興，但已經是明顯的收斂克製。
顧西洲扭頭，“不願意？”
他話語輕飄，神色輕鬆，沒有一點被脅迫的窘態。
目光很堅定，像是某種肯定和交托，讓顧少昀隱隱感到某種重任，也堵住了他所有的埋怨。
“……沒。”
“那就好好幹。”
“……好。”
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夫妻倆對視一眼，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畢竟他們苦口婆心說盡口水，甚至鬧得雞飛狗跳翻臉數日，都不如顧西洲一句話。
看自家兒子對顧西洲言聽計從，夫妻倆沒有一點成就感，甚至對顧西洲又多了一股怨氣。
……
又逢新歲，從除夕夜開始，所有人都大宅住下。
這是蘇知意母子進顧家過的第一個新年，大宅裏布置得異常隆重喜慶，上門拜年的親戚朋友也是踏破門檻。
人逢喜事精神爽，昏昏沉沉的老人家這幾天都樂嗬嗬的，精神很足。
初二這天下午，又送走一批八大姑七大姨，顧西洲陪老人家回屋休息，蘇知意去客廳找兒子。
小家夥正撅著屁股趴在沙發上，嘴裏輕輕嘟囔著什麼。
“17，18，19……”
蘇知意拍一下他肩膀，“數什麼呢？”
蒙蒙回頭，衝她嘻嘻笑，邊揚了揚手裏的紅包，一遝厚厚的毛爺爺露出頭。
“媽媽，我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的壓歲錢。”小家夥眼睛亮極了。
蘇知意彎起嘴角，“這麼多錢，你要小心保管。”
蒙蒙一臉驚喜，“我可以自己保管？”
“當然，但是你想買什麼，需要提前請示。”她笑著捏了捏他鼻子，“並且也不能大手大腳地花，要節省。”
“噢耶！”小家夥撲進她懷裏，“媽媽最好了！”
“這個時候才知道媽媽最好？”她打趣。
“才不是！媽媽什麼時候都好！我才不像有些表姑不會珍惜媽媽呢！”
蘇知意笑容頓一下，低頭看他，“怎麼這麼說？”
蒙蒙撅起嘴，哼哼兩聲，“剛剛那個穿豹紋大衣的表姑，說話酸裏酸氣的。”
“我一個小朋友都覺得她不會尊重人！媽媽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小家夥還特別老成地叮囑道。
蘇知意失笑，笑得很是坦然愉悅，“當然不會。”
“有爸爸護著，媽媽開心都來不及，為什麼還要浪費精力置氣？”
蒙蒙聽著覺得有道理，點點頭，小手指抵著下巴，猶豫兩秒，又歪頭問。
“二叔怎麼會看上他那個女朋友？”
蘇知意挑眉，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蒙蒙撅了撅嘴，“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不出來二叔喜歡她，而且韋阿姨也不喜歡二叔。”
聽六歲大的小屁孩一口一個喜歡，蘇知意並沒有打擊他，說他不了解感情，而是耐心地交流起來。
“觀察得這麼仔細？”
蒙蒙哼哼兩聲，“不要太明顯好不好，那個韋阿姨總是偷偷看爸爸！像妖精盯著唐僧肉一樣！”
脫口而出後，小家夥捂住嘴巴，一臉做錯了事的後悔模樣。
蘇知意笑容倒不變，甚至狡黠地眨眨眼，“你這個比喻妙啊。”
蒙蒙盯她兩秒，意識到她也注意到這一點，著急坐起來，一板一眼地維護起顧西洲來。
“可是爸爸沒有回應她任何噢！他心裏眼裏都是你！媽媽你別一個人生悶氣。”
蘇知意抿唇忍笑，“冤枉，我可沒有。”
“真的？”蒙蒙捧住她的臉，湊近打量，生怕她撒謊。
“真的。”蘇知意低頭配合小家夥的動作，笑容越來越大。
“那我就放心了。”小鬼小大人似的鬆了一口氣。
蘇知意心裏暖洋洋的，把他摟進懷裏一頓猛親。
……
第二天吃過午飯，蘇知意開始幫忙打下手準備布置晚上的家宴。
顧家嫡係單薄，但旁係血親眾多，一年一年的家宴免不了熱鬧無比。
老爺子靜坐消食，顧西洲父子陪在一旁。
電視正正放著動畫片，蒙蒙看得入迷，老爺子也跟著瞅了一會兒，很快便覺得眼花繚亂。
等老人收回視線，發現顧西洲人坐在自己身邊，眼睛卻跟著其他人走。
老人順著他視線望過去，看見蘇知意正站在餐廳裏，手指著餐桌，偏頭和傭人說話，應該是在討論怎麼布置。
是挺盡心盡責的。
老人哼一聲，收回眼，又斜孫子一眼，“再看！眼睛都要丟出來了。”
“……”顧西洲握拳掩在唇邊輕咳一聲，又不緊不慢地彎腰拿起一個蘋果。
老人瞟了一眼，“我不愛吃蘋果。”
顧西洲挑眉，“我老婆喜歡。”
“……”老爺子被反將一軍，氣得扭過頭不再看他。
廚房裏，蘇知意正墊腳夠要櫥櫃裏的瓷碗。
視線裏突然有一隻大掌越過頭頂，同時腰上也有一隻手覆上來，“我來。”
蘇知意笑一下，放下腳跟，後背貼著他的胸膛。
“怎麼進來了？爺爺呢？”
“他有他的重孫子陪，不需要我。”
蘇知意笑眼彎彎，指尖撥著他拿進來的果盤邊沿。
把那一疊銅雀綠瓷碗放在櫃台上，他又彎腰摟住她。
蘇知意目光左右飄兩下，看見在場的傭人們偷偷往這邊瞄一眼，又扭回頭，隻敢偷笑不敢出聲。
幾人紛紛找借口出了廚房，很明顯是在給他們留出恩愛空間。
很快，人全跑光了。
蘇知意拍了拍他的手，“你這是拖進度，好多東西都沒準備呢。”
顧西洲把一塊水果塞她嘴裏，沒有半分不好意思，“我可沒讓她們走。”
看他裝傻，她直接點破，“光天化日的不要動手動腳。”
“我抱抱我老婆怎麼了？”
蘇知意轉身，後腰抵著流理台，好笑地看著他，“我發現你以前可沒那麼膩歪。”
至少公眾場合上言行舉止都極其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