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著眼,“看看你的好前妻,冷血無情,就你還傻傻地大發慈心給她留麵子。”
周青知頹廢地靠在那,盯著地板出神,聲音無力:“鬧成這樣您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知意說得對,她不欠我們的。”
“當初她父親為了救你離世,我們怎麼補償她都是應該的。”
周崇年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脫口咆哮:“狗屁的應該。”
“是他該死!”
周青知猛地抬起頭,碰上他的眼睛,愣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周崇年終於理智回籠,他不動聲色地收起眼底的厲色。
“現實就是如此,他蘇墨當年除了開車還會什麼?”
“要不是我破例允許他帶著孩子住下來,蘇知意早就在外凍死餓死了!”
“那場車禍,”他頓一下,不可一世地輕嗤之一下,“他救我,說句好聽的是舍己救人,現實點就是為主子赴湯蹈火!”
周青知一聽,氣急敗壞,重重砸了一下側壁,“主子?你當著是舊社會嗎!”
周崇年倏地眼神甩過來,“是不是我說了算!”
“窮得連條活路都沒有,跟我談什麼自尊!”
“不可理喻!”周青知氣得青筋凸起。
周崇年笑一下,整個人散發著陰惻惻的寒意。
一前一後出了電梯走向車子,周青知盯著周崇年挺拔高傲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周崇年那句“他死的活該”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痛快,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
後邊他那些“主子”言論,倒像是在欲蓋彌彰。
周青知腦子亂極了。
周崇年剛拉開後座車門,一隻手越過身側,重重摁了回去。
“蘇知意父親到底是為什麼死的?”
周崇年眼神閃了一下,平靜地就像再說今天的天氣,“就那麼死的。”
周青知沒見過父親這麼冷血狠辣的一麵,氣得他下巴都在抖,問出心中隱隱的猜測。
“他的死並不是意外懟不對?”
周崇年扭頭,推他一下,拉開兩人的距離,先發製人,“你現在是懷疑我蓄意殺人?”
周青知抖了一下,下意識搖頭,“我沒有。”
周崇年冷哼一聲,“暗中弄死一隻螞蚱的方法數不勝數,我有必要製造一場大車禍,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他的說法雖狠,卻是合乎情理。
周青知思緒在被他說服和懷疑之間徘徊。
他張嘴還想追問,卻得到周崇年用盡全力的一巴掌。
他臉歪向一旁,火辣辣的疼,已經迅速紅腫起來。
“這一巴掌是要告訴你,你還沒有資格在這質疑你老子!”
“沒用的東西!滾!”周崇年大吼。
周青知咽了咽嗓子,看他最後一眼,轉身走人。
魂不守舍走了很遠,周青知終於停下來。
喧囂人群中,他傻站在那,肩膀不斷被人撞到。
猶豫了許久,他還是掏出手機,給自己信任的偵探打去電話,重新調查當年的車禍。
……
L市韋家。
這晚,韋父從公司下班回來,踏進家門,就聽見二樓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響。
韋父不滿地看向妻子,下巴衝二樓點了點,“又發脾氣?”
韋母憂心忡忡,“說是去參加聚會,沒一個小時又回來了,鎖在房間裏亂砸一通,說什麼都不聽。”
兩人心照不宣。
南風集團總部年會上,女兒大膽追求顧西洲卻被拒絕的消息本地名流圈裏也傳開了。
而韋弈安肯定是在聚會上又被冷嘲熱諷一頓,受不得委屈,回家發泄。
韋父歎口氣,“讓傭人撬鎖,我要和她談談,再這麼下去成何體統!”
韋母雖心疼女兒,卻不敢造次阻攔。
十多分鍾後,鎖頭被搗鼓得鬆鬆垮垮,韋父直接一腳踹進去。
埋臉蹲在床角的韋弈安被突如其來的大動靜嚇了一跳,不看來人是誰,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枕頭甩過去。
韋父避不開,臉被砸個正著,氣急敗壞地吼她,“韋弈安!”
韋弈安心一顫,忍著懼怕,梗著脖子嗆回去,“你們別管我!滾出去!”
“你再頂撞!信不信我連夜把你丟出國!”
韋弈安愣了一下,手腳並用地爬下床,小跑到母親身後躲著。
“媽,爸爸又凶我!”
“誒喲喂呀我的小祖宗!小心地上的玻璃渣!”
韋母驚恐大叫,韋父也跟著擔心起來,把韋弈安臉邊的玻璃渣踢遠。
韋弈安一看,知道父親不忍心,便哭哭啼啼撒起嬌來,把在聚會上受到的排擠侮辱說了個遍。
韋父聽得腦袋疼,心也疼。
再想想這些天公司因為受到南風總部的打壓而牽連出來的一連串的棘手事情,韋父氣得胸口發悶。
對顧西洲的埋怨越來越深。
“他顧西洲有什麼好的!你一個黃花大閨女盯著個已婚男人不放,簡直就是委屈作踐自己!”
韋弈安抹著眼淚不說話。
事到如今,她對顧西洲那點傾慕早就被源源不斷的屈辱衝散了,不甘和不爽居多。
三人站在一片狼藉中僵持著,突然響起手機震動聲。
是韋父的。
三人都朝屏幕掃了一眼,隻一串數字,歸屬地顯示是安城。
一看到安城兩字,一個男人的身影便浮現出來,韋弈安心口一緊。
隻見父親接起電話,不知道對方是誰,父親掩飾不住的驚訝,態度十分恭敬。
“您好您好!……不忙不忙,您說……啊?這……真的?……高興高興,高興得不得了!真的太謝謝顧太太一家的賞識了!……小年?有空,一定有空!……好好好,到時候我們見麵聊!”
韋父跟快掛了電話,嘴角翹得老高老,看向韋弈安時,滿是欣慰和自豪。
“顧家顧二少看上你了。”
小年這一天。
雪停了,太陽冒出頭,冰天雪地的世界多了一份暖意。
顧家別墅門口,傭人們正嘰嘰喳喳地忙碌著,掛燈籠,貼對聯。
蒙蒙興奮地在一旁瞧著,時不時幫忙打下手。
屋裏,顧西洲端著兩杯水從廚房出來,往客廳走。
蘇知意披條毯子窩在沙發一角,筆記本搭在扶手上,手指飛快敲著鍵盤。
背後突然貼上來溫暖的胸膛,她停一下,回頭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