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氣什麼。”林江彥又把菜單簿遞給她，“來，盡管點，可不要放過宰我的機會。”
蘇知意莞爾，低頭翻起來。
林江彥沒動，多看了兩眼她專注而清豔的麵容，這才笑著低下頭。
蘇知意和服務生點了兩樣菜便合上了菜單，側頭看著窗外陌生的車水馬龍，耳邊是餐廳裏顧客們壓低的交談聲。
疲倦再度襲來，今天一天工作毫無進展，客戶方努力搜尋得來的新證據作用不大，案子進入停滯停滯的狀態。
蘇知意捏了捏眉心，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向林江彥，卻被他身後不遠處的女人所吸引住。
蘇知意定睛看了兩秒，確定那個言笑晏晏的女人，正是顧西洲二嬸，童婉。
B市也真是夠小的，安城的牛鬼蛇神都能撞到跟前。
她掃了眼她對麵的男人，西裝革履，側分燙發，金絲框眼鏡，嘴角噙著自信的笑容。
看著衣冠楚楚，蘇知意腦海裏竄出來第一個詞，卻是“斯文敗類”。
林江彥點完菜，抬頭，見她越過自己看著什麼看得認真，也跟著轉頭，循著她視線望去。
他看了眼那對相談甚歡的男女便收回：“認識？”
蘇知意不動聲色：“男的不認識。”
林江彥點頭，沉吟兩秒：“那男的我正好聽說過，玩股票的，掛著挺厲害的頭銜，但為人激進，實際上並不是適宜合作。”
“但他依舊吃的很開，因為不懂行的人通常會被他的一連串厲害名頭唬住。”
“但據可靠的小道消息，他經常利用客戶資源，往股市裏套錢，最後收為己用，手段惡劣，出過幾次事，都被他們壓下了。”
蘇知意又看那男人一眼，沒說話。
“如果女方是熟人，蘇師妹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和她說清楚，如果是大筆投資，還是要三思而行的。”
蘇知意麵色凝重，低頭低著暗紅桌布，麵色晦暗不明。
等她又望過去，卻和童婉含笑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了。
蘇知意看著童婉的笑容越來越淡，甚至臉色變得變幻莫測，自己依舊雲淡風輕。
蘇知意看著童婉扯出笑容和對麵男人說了一句，接著她起身走過來，死死地盯著自己。
直到她走過來，自顧自拉一把椅子在側邊坐下，蘇知意都沒再正視她一眼。
童婉目光在兩人間逡巡幾秒，男人看起來是個成功人士，但她很確定，比起顧西洲，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得到了顧西洲，還願意接觸平淡無奇的男人，她可真是小瞧蘇知意的寬大胸懷了。
童婉衝蘇知意笑笑，陰陽怪氣地開口。
“有些人風評不佳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厚臉皮搶來山珍美味不夠，還要偷藏糟糠雜食，還真是夠放蕩的。”
林江彥立馬沉下臉：“這位夫人，請你嘴巴放幹淨點，我和知意是同事。”
林江彥能察覺出兩人之間的不對盤，看這陌生女人雍容華貴，卻沒想到嘴巴這麼惡劣。
“同事？”童婉嗤笑，“偷腥的人哪會承認自己身上的腥臊味？”
童婉沒裝和氣，蘇知意也懶得演戲。
“女人和男人吃飯就是私會偷吃？”蘇知意嗤笑，“二嬸，您偷得再多，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想得跟您一樣難堪，真的很顯沒腦子。”
“你！”童婉臉色乍青乍黑，壓低聲音嘔吼，“有你這麼個長輩說話的嗎！沒教養！”
蘇知意歪頭一笑，眼睛很冷：“跟無理取鬧的人講什麼道理？你能聽得懂？”
童婉極力保持的端莊麵容出現龜裂，蘇知意不想和她當眾吵架，兩三句堵住她的嘴。
“有功夫鹹吃蘿卜淡操心，不如擦亮眼睛看清楚你對麵男人的真麵目。”
“到時候你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怕你再也沒有臉麵在我麵前張牙舞爪，那豈不少了幾分樂趣？”
看她這麼囂張，童婉滿臉鐵青：“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你有什麼資格站在上帝角度來說教我？”
“你挑撥離間的本事可真夠厲害的，從淩初初搶走顧西洲，踏進顧家門，靠的就是這種見不得光的本事吧？”
蘇知意仰頭盯著她憤怒的麵目，卻嘈雜了說不出來的熟悉感覺。
麵對她的倒打一耙，蘇知意隻是嘴角浮起一絲冷意，拿了包包就起身，看向林江彥：“換個地方吃吧，這個地方的人敗胃口。”
“好。”
兩人動作很快把要咬牙切齒的童婉扔下走了。
找了新一家飯店，蘇知意坐下，對林江彥抱歉地笑笑：“對不住啊林師兄，這麼折騰你。”
“這有什麼關係，我們吃得開心最重要。”林江彥笑得溫和，猶豫一下，問道：“剛才那人……”
蘇知意知道他想問什麼，想問她和童婉的關係，還有和顧西洲的關係，但她現在沒有心思解釋，繞開了。
晚上九點半，蘇知意回到酒店，洗漱好，站在客廳去了陽台。
喝了兩杯，吹著涼涼的晚風，蘇知意下眼瞼略微酡紅，眼底卻很亮。
這陣子發生了很多事，她卻一直沒有機會像現在這般，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想過去，好好想未來。
從蒙蒙，到顧西洲，再到今晚讓她情緒起了難以名狀波動的童婉。
猶豫片刻，蘇知意最終拿起手機打給顧西洲。
響了十幾秒他才接起的，語氣冷清：“剛到兒子房間，等等。”
蘇知意愣了一下，挑眉：“我找你。”
顧西洲明顯一愣，清了清嗓子，聲調明顯上揚：“什麼事。”
蘇知意拜托林江彥查了，童婉這次涉資金額較大，她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所以把今晚偶遇童婉的事告訴了顧西洲。
顧西洲聽了，反應很大，但重點顯然抓錯了。
“你怎麼遇上那男人的？”
“……他也來B市出差，有緣就碰上了。”
見鬼的緣分。
顧西洲扔開手裏的睡前讀物，夾槍帶棍地諷刺：“工作一天晚上不好好休息，還和人吃飯，還不夠累是嗎？”
“……”蘇知意忍下竄起的火氣，“該說的事說完了，掛了。”
“等等。”顧西洲拔高音量。
“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