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立刻想起今早淩初初來醫院鬧的場景，不悅地皺起眉頭。
看他不應聲，顧老爺子更是火氣上頭，“到底有沒有這事？！你倒是給我吱一聲！”
“沒有。”顧西洲淡淡開口，眉目冷峻。
老爺子緩了一口氣，不怒自威，“但你確實跟初初說過要解除婚約的話，對吧？”
顧西洲沒藏著掖著，坦坦蕩蕩的，“對。”
“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我這關你就過不了！”老爺子吼得臉色漲紅。
顧西洲心裏無動於衷，而嘴上沒有頂撞，單純是因為顧忌老人的身體受不了刺激。
“爺爺，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管養好身體。”
“養好身體沒娃帶有什麼用？”
“……”顧西洲無奈歎了口氣，“養好身體是為了你自己，不要被病魔纏身，健康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老人家哼了一聲，“那我話也撂在這了，一天沒有重孫抱，我就一天沒有真正的開心！”
“……”顧西洲覺得又到掛電話的時候了。
老爺子卻不肯放過他，不解地追問，“你們交往了五年，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說出這麼不負責的話？”
“有什麼矛盾就溝通解決，不能抱著逃避的心態。”
“淩丫頭把人生最寶貴的五年青春都花在你身上，你不能對不起她！”
類似要他對她負責到底的話，老人家反反複複說，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了。
顧西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總不能現在告訴老人家，矛盾從交往的第一天就存在了，而矛盾的內容就是他不喜歡她，對她沒有任何感覺。
老爺子不疾不徐地說道：“那丫頭一大早就來我這裏又哭又鬧，說你跟一個女人有染，變心了。”
顧西洲臉色驟然陰沉沉的，宛如風雨欲來。
“我不信你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但能看得出你對那丫頭的確少了關心嗬護，要不然她怎麼會這麼委屈？”
顧西洲舔了舔腮幫子，眼裏滿是寒意，但依舊沒有開口。
五年來，淩初初全靠爺爺綁著他，一開始他還願意配合演戲，隻為老人家放心。
後來他發現淩初初不滿於此，手越伸越長，手段也越發不恥，讓他厭惡至極。
就像這次，她加油添醋地跟爺爺告狀，試圖借爺爺的手把他牢牢拽住，更讓他反感了。
話筒兩端的人都安靜了許久，顧老爺子以為他是在認真反思，便忍不住把話題拐回重點。
“你們年輕人就是愛鬧，趕緊生個孩子吧，有了孩子做牽絆，你們感情自然就會穩定了。”
顧西洲不想再聽和那女人有關的事，隨便扯了個借口。
“爺爺，瀟瀟在我這邊，我得去哄她睡覺了，先掛了。”
老爺子時刻不忘催生，“你看看，你也是很喜歡小孩子的，整天給別人帶孩子算什麼？你倒是也生一個啊！”
顧西洲麵無表情地吐了一口濁氣，“您早點休息，掛了。”
老爺子急了，“嘿你個混小子！我話還沒說完呢！”
回應他的，隻有一連串的嘟嘟聲。
顧西洲一動不動，盯著遠處黝黑的一點，眉頭緊蹙。
這兩年來，老人家跟魔怔了似的，開口閉口都是催他和淩初初生孩子。
他那種期待、焦慮、憂愁糅雜在一起的急切情緒，在每一次見麵或通話後，都會壓得顧西洲頗為煩躁。
他不喜歡淩初初，不可能跟她結婚，也沒興趣跟她生孩子。
不是沒有為了責任妥協過，隻是有心無力。
最近淩初初越來越不安份，讓他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點。
又講完一個故事，蘇知意看了一眼腕表，時針指向八點。
瀟瀟注意到她這個動作，爬起來，往她懷裏鑽。
“蘇阿姨，今晚你可以陪我睡嗎？還有蒙蒙也要一起！”她停了一下，“再加上爸爸？！”
“……”蘇知意哭笑不得。
見蘇知意抿唇輕笑，瀟瀟也跟著笑，“可以嗎？可以嗎？”
小姑娘漂亮精致，又白白軟軟的，讓人心生歡喜。
蘇知意很不忍心地搖了搖頭。
瀟瀟撅起嘴，委屈地看著她，“如果我半夜又難受了怎麼辦？”
蘇知意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正走過來的顧西洲，笑笑，“爸爸會陪著你，不用怕。”
對上她的視線，顧西洲想起爺爺不耐其煩的催促，還有那個厭惡至極的未婚妻，他雙眸莫名幽深起來。
瀟瀟扭頭看他，眼裏閃著淚花，“爸爸，你可不可以讓蘇阿姨別走？”
顧西洲停在兩步之外，頭微垂著，看著瀟瀟，又好像是在看蘇知意，總之麵色不明朗。
他靜了幾秒，開口時聲音沉沉的，“今晚住這吧。”
“噢耶！”沒等蘇知意點頭，瀟瀟就先行慶祝了。
蘇知意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明知道他隻是因為瀟瀟，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很不對勁。
顧西洲隻冷冷地嗯了一聲。
蘇知意沒糾結，大大方方拒絕了，“留下來不太方便，還是……”
她話沒說完，低頭對上瀟瀟泫然欲泣的大眼睛，再也說不出心軟的話。
孩子沒有媽媽疼，生病也會比往常要脆弱許多，而且，這麼漂亮的眼睛，裏頭裝的應該是無憂無慮的笑，而不是患得患失的眼淚。
蘇知意緩慢而正式地點頭，“好，阿姨和蒙蒙一起陪著你。”
晚上，照顧好兩個小家夥洗好澡躺下，累的腰酸背痛的蘇知意終於有了一點喘息時間。
看兩人在床上玩得不亦樂乎，蘇知意悄悄推門出去。
她今天傍晚開車來顧家的路上，後視鏡被一輛小毛驢給撞歪了。
因為急著過來，她選擇私了，對方也願意賠錢。
忙到這會兒，她終於有時間給4S店打個電話預約明天過去維修。
等她掛了電話，一轉身，嚇了一跳。
顧西洲不知道何時就站在了自己身後。
“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啊！”
“你如果沒有虧心事，怕什麼？”顧西洲冷哼一聲，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蘇知意接過，是一套折疊工整的睡衣，質感柔滑細膩。
她腦子裏下意蹦出一個念頭，這是他情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