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見到蛇妖已死,在場所有的村民皆歡呼的跳了起來。一向作惡多端的蛇妖,終於是死了,被天上的神仙殺死了,那些村民們也皆終於可以安靜的過日子了。馨兒是其中最為開心的一個,從爺爺身旁跑向曹琪,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曹琪,道,“曹琪哥哥,謝謝你。”

看著這女子,曹琪對著突如其來的擁抱,有些詫異,欲拒絕,但又見馨兒抱得甚緊,也隻好默默承受了,想他在魔界,誰還能如此對自己呢不懼怕自己的冰冷,而對自己好。目光無意看向慕容雪,但看著那女子無動於衷的眼神,眼底不禁閃過一抹失意。一旁慕容雪看著,也是無奈的皺皺眉頭。但她心裏卻暗暗驚訝,多日未見,他的修為又大增不少,隻是這身手怎與冷黎沫有些相像呢?慕容雪也未繼續深想,隻道是自己想多了。

蛇妖一事,也算就此告終了。

“曹琪哥哥,慕容雪姐姐,你們真的要離開嗎?”馨兒站著她爺爺的身後不舍得看著兩人,凝噎問著。

此時曹琪慕容雪兩人並肩立在那樹林之中,準備離開,見馨兒如此不舍得模樣,慕容雪隻好無奈的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向曹琪,向他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安慰一下人家。

曹琪淡淡瞥了慕容雪一眼,隨後對著馨兒說道,“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能再耽擱了。”

“曹琪哥哥。”馨兒依舊不願意讓他二人離開,但人家畢竟是神仙,來去留走,又怎是自己所能阻止的,“曹琪哥哥,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那期盼的眼神,任是誰也不願意拒絕。曹琪沉默片刻,兀自一笑,“應該會的。”

“應該……”馨兒低聲喃道,微微有些失望,曹琪也是看在眼裏的。但隨即馨兒又很快緩和過來,深深吸了口氣,安慰著自己笑道,“馨兒相信,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看著馨兒露出笑意,二人也就放心了,向馨兒爺爺看了一眼,便要轉身離開,忽然聽見馨兒喊了聲,“曹琪哥哥。”曹琪詫異回過頭來,卻見那馨兒已經撲向了自己懷中,輕聲哭泣著,“曹琪哥哥,如果可以,馨兒也要像你一樣,成為一個神仙,這樣就可以和曹琪哥哥一起降妖除魔了。”

馨兒哭的極其傷心,曹琪也是微微有些不忍,眼前這個女子,是這世間第一個如此依戀自己的人。而自己,也是真心疼惜她的執著,誠懇,以及對親人的好,是讓任何人感動的,之所以隨她一起去山穀尋找蛇妖,也是為了她那一份心意,但她口中所說的斬妖除魔卻又讓曹琪微微有些怔楞,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魔,那還會如此依戀自己嗎?

慕容雪在一側看得也是微有驚訝,這個出了名冷漠的曹琪,竟也會為了一女子而難過,這讓慕容雪實在有些困惑。

“好了。”曹琪將馨兒漸漸扶起,冰冷的麵容掩不住憐惜的眼神,“人這一生,總是會有離別悲歡。就算仙也是如此,馨兒過好每一天,就足夠了。”

說罷,決絕的轉過身,向前方走去,慕容雪跟在其後。那女子不舍得目光,深深映在慕容雪的腦海,微微看著曹琪,卻在那雙眼眸之中,看到更多茫然與冰冷。他不是疼惜那個女子麼,為何還會如此冷漠,所茫然的又是什麼。

馨兒一直默默看著兩人離去直到消失不見,實在忍不住的她,撲向了爺爺懷裏,放聲大哭了出來。

……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白日裏還天氣晴朗。到了夜晚怎就突然下起了暴雨,雷聲陣陣,街上酒家的布幡被雨點打濕,卻又被狂風吹得不停搖晃,那些高懸在屋簷的指路燈被熄滅,天空烏雲密布,偶爾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伴隨著滾滾雷聲,一次一次響側在這個城鎮中。可惜,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本就預示著不平靜。

自從早上與馨兒他們告別後,兩人就一同來到了一個小鎮上,那時天色又偏近黃昏,便在此尋了一家客棧住下,直到夜晚將近之時,便突然下起了雨,並且這雨勢愈來愈大,隨著雷聲閃電,讓人不覺心頭莫名不安。

忽然,街邊一家窗口亮起了微弱光芒,在這個黑暗夜晚尤其顯眼。伴隨著陣陣雷聲,那家窗口前倒映出一個影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端著燭台步履蹣跚的行到窗台前,正欲將那被風吹得時時作響的窗口關緊,卻在睡眼朦朧間,望見前方風雨夜色中,出現一道黑壓壓的東西。

隨著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這個黑暗夜晚,老人這才看清,前方街道上那黑壓壓的東西,竟然是一個由數十人組成的隊伍,全體上下皆是一體的黑,每人身上皆是披著黑色鬥篷,頭戴鬥笠,每個人都將頭遮在鬥笠中,看不清模樣。而在那隊伍正中間,是一頂紅色坐轎,坐轎四角皆是牡丹雕花,雖在夜裏,但隨著那閃電的光芒,映的尤其閃耀。

從轎頂垂直灑下的紅色簾帳內,倒映著一個人的模樣,看那身影,也分不清裏麵究竟是男是女。坐轎上麵有一個與房屋般大小的油布傘,雨水順著油布傘的四下滴落,卻未曾打濕簾帳。

老人抬手揉揉自己惺忪的雙眼,誤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又仔細一看,卻見那雨簾中急速飛來一朵飛鏢,時隱時現。正在老人疑惑之時,隻聞“啊”的一聲,那伏在窗口的老人已經倒落在地。黑夜裏唯一的一點光芒,便是如此消逝。

風雨依舊,那隊伍仍然緩緩往前行,在這黑夜,顯得那般鬼魅奇異。

慕容雪輕輕推開木窗,一陣涼風迎麵而來,吹拂起兩鬢的流蘇,慕容雪下意識抱緊了雙臂,看著那黑沉沉的天際,不禁輕輕蹙起了眉頭。

狂風呼嘯,帶著些雨滴飄進窗內,打在那纖細如蔥的玉指上,慕容雪垂眸看著這雨滴,竟是那般的安靜。

這風雨始終太過冰涼,慕容雪身上穿著的衣物本就單薄,凡間氣候多變,哪比得了仙界,隨著一聲輕歎,木窗又被輕輕合上。

這邊廂窗戶剛剛關上,那邊廂窗又被打開,這立在窗前之人,一身黑衫,似那冷風的涼意在此人麵前也自愧不如,竟是沒有太過眷念曹琪,雖是在這暗夜裏,也絲毫不減他的綽約風姿,眉目間流露的淡淡冷漠,微微上揚的嘴角看不出究竟是否有在笑。

風雨疏狂,曹琪看著卻顯得頗為喜歡,看著窗外竟有些入了神,若非一陣奇特的氣息攏入鼻息,他是決不願收回目光的。街上那時隱時現,浩浩蕩蕩的隊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如此大方的向前走著。曹琪看著那隊伍,心中甚覺奇怪,這些人每個人都將自己隱藏在黑色鬥笠下,仿佛不會接受光明一般。在這狂風驟雨之中,還能如此坦然的走著,會是普通人嗎。

突然,那隊伍停下了,紅鑾便是正對著曹琪窗下的地方,那些黑衣人沒有一人抬頭或動彈,仍隻是規矩的站在原處。而那紅鑾之中的身影,隻能被那時而劃出的閃電所映亮。曹琪皺眉看著那坐在簾帳內的人,有些想要看清裏麵那人的模樣。

那隊伍也隻是停留了片刻,便又繼續向前行走,沒有誰發號施令,但所有人就是如此井然有序的一步步向前走著,仿佛每個人都能彼此相互感應。曹琪看著那漸漸消失在風雨中的紅鑾,隨著一陣狂風吹過,空中閃電再次劃破無邊黑暗,映亮了整個穹蒼。可眨眼之間,那隊伍又淹沒在黑夜之中,被風雨阻隔在另一個世界。

一夜風雨,次日的天氣卻依然晴朗,經過一夜風雨洗禮的城鎮,地麵雖然幹淨許多,但也淩亂許多。東方太陽升起,萬丈紅芒斜射人間,但街上卻並沒有半個人影的出現,仿佛這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皆被風雨卷走了一般,獨留下一個空無人際的城鎮。半空中偶爾飛過鳥雀,留下一聲清晰的歡叫,又再次展翅離去。

“咚咚咚。”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曹琪的房門被人不斷敲打著,亦在同時吵醒了隔壁的慕容雪。慕容雪被這聲音喚醒,睡意朦朧的她不禁大大的打了個嗬欠。

那敲門人正在不斷敲打著,同時不斷喊著“客官,快起來逃命吧。”聲音著急而惶恐。

隨著“吱呀”一聲,曹琪的房門被緩緩打開,一身黑衣穿的極其整潔,眼中微微有血絲,想來應當是昨夜晚睡的緣故。看這敲門人正是這店裏的小二,一名瘦高的男子,曹琪看著這人,似乎並未因自己睡夢被吵醒而不悅,因為小二臉上那副緊張害怕的神色,加上方才說的逃命,讓曹琪難得有耐心的願意聽那小二說接下來的話。

小二看著曹琪,急促的說道,“公子你們快逃命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在同時,慕容雪以及所有的住客皆被吵醒了來,客棧樓上回廊本就窄小,所以顯得有些擁擠。大多數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自然是除了慕容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