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離別總是傷感的

坐在搖椅上,茗一杯清茶,手捧一本詩書,薄唇輕齒道,“花開彼岸本無岸,魂落忘川猶在川,醉裏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花葉千年不相見,緣盡緣生舞翩遷,花不解語花頷首,佛渡我心佛空歎。”聲音似空靈,婉婉動聽,好不愜意。

正當她念叨時,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她本能地抬手想要遮住眼,不想,手裏的書冊卻掉到了地上。她彎下腰,想要伸手去撿拾那本書。

就在那一刻,一雙玄色繡緞的軟底靴子出現在了慕容雪的視線裏,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雙修長的手搶在她的前頭,拾起了那冊書。

慕容雪盯著那隻靴子,有片刻的錯愕。那靴麵上的金線淺得近似於牙色,繡出甚為精細的宗彝紋,一塵不染。

這樣的靴子,整個仙山之中,隻有一個人能穿上腳,那便是……

當朝宏齊皇帝蔣皓卿!

慕容雪壓下心頭的愕然,坦然仰起臉,迎著暖暖的陽光,望向那站在麵前的人。爍金的陽光傾瀉而下,沿著他的身形輪廓投下暗暗的陰影,她的眼一時不能適應如此強烈的光亮,隻好眯成一條縫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而眼前的蔣皓卿,依舊是那麼風度翩翩。桀驁飛揚卻微微蹙起的眉,深邃似寒星且犀利而淩厲的丹鳳眼,就連鼻子也高挺而輪廓分明,唇形更是堪稱完美。他身著明紫色的雲錦妝花紗四合盤領窄袖常服,前襟上頭用金線繡著如意雲團與駕霧騰龍,發間挽著玉簪,站在她的麵前,高大如同神祗,更顯得器宇軒昂。

難道他要回去了嗎?望著這個熟悉的人,心頭卻湧上數年前的記憶,那是他也是這樣望著她,還把她帶進了王府,沒想到歲月匆匆,光陰荏苒,重逢數日,又要離去。

不得不分離,隻是想輕聲地說聲再見,心裏存著感謝,感謝他曾給過她一份深厚的情誼。

近在咫尺的蔣皓卿臉色看起來甚為平靜,不經意地翻了翻被自己搶先拾起的詩書,眉宇間不覺便蓄出了雲淡風清的笑意,鳳目半合,濃密修長的睫毛將他眼底微微浮現的波瀾巧妙地掩飾住了。

慕容雪擠出有些僵硬的笑容,說道:“準備回去了嗎?”

“是啊!。”蔣皓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微微眯起雙眼,將自己的情緒掩蓋住了,他等了數月,但對方卻依舊沒有答應他的請求,隨他回皇宮,可見她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聽到他的聲音如玉暖生香,溫潤清越。雖然保持著和煦的笑臉,可慕容雪卻從中看出了他的不舍,“容雪,時間過得真快呀!”他說得輕描淡寫,看似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詩書給放置到石桌上,微微瞥了慕容雪一眼,唇角凝著一絲詢問,從容而優雅:“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舍不得自己?”

慕容雪聞言隻是輕輕一笑,“葉蓉可是相當不舍得呀,你說你也不常去看看她,她要不是看我在養傷,早就拉著我去找你了。”

“這樣啊!”蔣皓卿聽到她的話,黑眸愈顯幽黯。沉默片刻之後,他似笑非笑,極慢地自她身邊移開,慵懶地落座在一旁的石凳上,突兀地開口:“容雪,你真的不打算跟朕回去嗎?”

慕容雪隻覺得他雙黑而深的眸子卻無端深情起來,慕容雪有些心驚,隻訥訥地應了一聲,便不動聲色地低下頭,避開他毫不掩飾的窺視。

“既然如此那你多照顧自己。”蔣皓卿惋惜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淡了些,雙眸越顯得無采,“不過日後你想去找朕,就給朕書信一封,朕會派人來接你的。”

“好!”慕容雪輕輕笑道,畢竟離別總讓人傷感。

蔣皓卿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來,將雙眸眯起,細細的彎著,兩道目光若上弦月的清輝,儒雅而俊秀:“容雪,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朕想把玉佩送給你?”,說著蔣皓卿便徑自起身,解下腰間佩戴的那塊玉玦,然後鄭重的交到了她的手裏。

蔣皓卿握著她軟滑冰冷的手指,心中忍不住一陣蕩漾。

慕容雪的手很美,手指冰涼,細嫩軟滑,摸上去頗有柔若無骨的感覺。

“你不是給過我一個扳指了嗎?這個就不用了!”慕容雪感受到了他手中的溫熱,於是快速地將手抽了出來,她隱約感覺出這玉佩的含義定不會那麼簡單。

對於她的這個舉動,蔣皓卿隻是輕顫黑睫,將眼底的失落掩蓋了過去,然後開口道,“那個扳指,不好,你還是扔了吧,但這個玉佩可是朕的額娘小時候親手送給朕的,所以意義不同,朕想把她送給你!到時你可憑這個玉佩來找朕!”

“那好吧!”慕容雪想了想就爽快的答應了,她還準備去遊曆凡間呢,說不定到時用的上,“不過那扳指我也得收著,即使你不喜歡它,但最起碼它還能換不少銀子呢!”

“隨你”看著慕容雪一臉得意貪財的樣,蔣皓卿感覺離別的心情也沒那麼沉重了,而且她還收下了自己的玉佩,這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時間不早了,那朕出發了!”蔣皓卿柔情的笑了笑,緊緊盯著慕容雪,仿佛要將她此時的樣子深刻在骨子裏。

“好,一路保重,”慕容雪也沒多想,隻是單純的以微笑回應,她這一笑,當真是冰雪初停,豔陽探頭,金光萬丈,傾瀉千裏,又若冰雪之地綻放的第一朵紅梅,灼灼清豔,讓人留戀。

蔣皓卿不舍的向前走去了,自己就要要走了,真的就這樣離開嗎?

有點不舍,丟不下這裏掛念的人,

今昔一別,真不知何時才能見!

慕容雪看著他遠去的頎長俊朗的背影,想到了第一次與他分別的情況,又如今日這般,眼淚無法控製在眼眶裏打轉,放不下彼此之間建立的深厚友情,想著因緣分拉近的親切臉龐對她浮現出依依的不舍,心裏很難受,心裏一直默念:保重,希望你以後過得比我好。

蔣皓卿留下的那塊玉玦雕工很是精美,慕容雪小心翼翼的將它收了起來。

但自從蔣皓卿走後,慕容雪的醫藥宇,可就難得的清靜了,一些花癡少女,紛紛向她來打探他的消息,也有的趁機來打探司徒鎮的消息的。之前不敢來,是因為蔣皓卿在這,但他一走,大家可就放開了。

如此一來不僅僅是這些女弟子對她客氣了很多,很快的,就連廚房、衣帽局、采買司,甚至是浣衣局的管事們也開始對她爭相巴結了。往日那不冷不熱的態度驟然變成了搖尾阿諛的刻意討好,仿佛一夕之間,她的身份變得高貴了許多,驟然發生了極為戲劇性的全顛覆轉變,令她不得不搖頭感慨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這日慕容雪又應付了幾個人,便一臉頹廢的趴在了床上,雖然她想與大家處理好關係,可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大家交談,況且她更不想累死自己。

“咳咳……”門口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有著一雙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鉗在一張俊逸的臉上,細碎的長發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眼角卻微微上揚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襲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細膩肌膚。眉清目秀的臉上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配合他頎長纖細的身材。

“想問司徒鎮?還是蔣皓卿呢?”慕容雪頭也不回,隻是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司徒鎮”一種細如蚊聲的聲音傳了過來。

慕容雪聞言眉頭緊皺,這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她抬起頭來卻看見了司徒鎮一身清爽的站在那。

原來他剛才學女聲?

“都賴你們!走了一個還不算,現在連你也戲弄我!”慕容雪那張小臉漲的緋紅,氣鼓鼓的瞪向司徒鎮,要不是他們這麼招蜂引蝶,至於讓她這麼受罪嗎?再說他們招的蜂為何紮的她一身刺啊!她招誰惹誰了?

“莫要生氣嘛!再說也不是我們讓她們來的,”司徒鎮故作一臉委屈的看向她,長得好看又不是自己的錯!

慕容雪隨手撓了撓頭,頓時雞窩乍起,再這麼下去,她就要瘋了。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慕容雪眉頭緊皺,狡黠地轉轉眼珠,看向司徒鎮。

司徒鎮看著她這個樣子,感覺莫名其妙,忽然吃驚道“難不成你想要我毀容?”

“嘿嘿!”慕容雪邪惡的一笑,隨即大罵道,“毀你個頭!我是這樣的人嗎?”說著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都什麼朋友啊?

“這就好!”司徒鎮鬆了一口氣,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慕容雪也沒理他,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然後用手撐著腦袋,微皺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怎樣既不得罪人,又能讓自己解脫呢?

期間,也有幾名女子要踏進來,可見司徒鎮在這,也就不好意思,笑靨緋紅的跑開了!

看著她緊鎖的眉頭,有了舒緩,司徒鎮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嘴唇微張,開口戲謔道,“要不然我天天站在你房裏,免費給你當門神?”

“切!”慕容雪沒好氣的再次白了他一眼,“你要在這,那些女子估計都得在門口排隊看著你!”

慕容雪話音剛落,門外就有細細的語聲,果不其然,還真應正了慕容雪的話!

這回輪到司徒鎮變臉了“烏鴉嘴!”

慕容雪則幸災樂禍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