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天尊他真的會忘了菱兒麼？”鳳輕語伏在蕭戰肩上輕聲問他。
蕭戰默了許久，搖搖頭。
“你是說不會？”鳳輕語抬頭看他。
蕭戰還是搖頭，“不清楚，這很難說。”
鳳輕語曉得，一個人若深深地愛著另一個人，他又怎麼可能舍得將她忘掉呢？他們這是給那位尊神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啊。
“若是換作你呢？”她忽然問蕭戰。
蕭戰皺了下眉，“這個假設不成立。”
“你都說了是假設，你就代入一下。”鳳輕語不依不饒。
蕭戰依著她的話，試著將自己代入進去，片刻不到，他放棄，“我拒絕，這根本就是在自虐。”
“可是我想知道，如果發生在你我的身上，你會選擇忘了我麼？”鳳輕語問他。
蕭戰思索了良久，仍是搖頭，“我不知道。”
他一手摩挲著她的肩膀，力道有些不知輕重，一手執起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唇瓣冰涼，“輕語。”他輕喚她一聲，“我很慶幸此時你在我身邊。”
鳳輕語看著蕭戰，她和他曾也經曆了許多坎坷才走到一起，可如今看來方才的提問讓眼前這個向來都鐵骨錚錚的男人都受到了驚嚇。
可見她女兒今後……哎……千言萬語最後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極寒之地，淩冽的風雪從身上呼嘯而過，坐在冰麵上的人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一般，他隻是深深久久地凝著眉，忘了她麼
他閉上眼睛，寬大的袍袖下手掌緊緊捏起，“啪嗒”一聲，一滴血珠砸在冰麵上，不肖片刻，彙成一小片。
忘了她麼？
忘了麼？
忘了他的阿樂麼？
他一遍遍地問自己，每問一遍就像在心口上剜一刀，淩遲一般，明明大雪紛飛，他額頭上卻滲出細細的汗珠來，伴隨著有些不暢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掌終於緩緩鬆開，連同方才所有的情緒一起，他又成了那個淡漠清冷，不然一絲塵俗的救世天尊。
不，是更淡漠，更清冷。
一陣冷風，華發烈烈飛起，更襯那皎月白雪。
玉隱等在碧晨宮內，來來回回已兜轉了無數圈，然後終於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響，他立馬迎出去。
“天尊，小帝姬她……”看到無名那隨風飛舞的滿頭白發時聲音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愣住，直到無名從他身旁越過他才反應過來，跟進房間，“天尊的頭發？”
無名低頭瞧一眼自己的頭發，稍稍怔了下，拿起一縷放到眼前審視，似他也剛剛才曉得自己的頭發變白了。
而曉得這個事實之後，並不以為意，“你方才想同我說什麼？”他問玉隱。
似他的頭發是白是黑都一樣般。
玉隱這才想起他原本要跟他家天尊稟報的，一件相當緊要的事來，“小帝姬被捉到凡間去了。”
無名看向他，“你說誰？”
“小帝姬啊！”玉隱以為他家天尊沒聽清楚便又提高聲音加重語氣道了一遍。
可下一瞬卻聽到他家天尊輕輕淺淺的聲音，他問，“那是誰？”
玉隱錯愕，他家天尊這樣淡漠的語氣是不需要他作答的，可他還是不敢相信地道，“就是丹穴鳳族的小帝姬，鳳樂菱啊！”
無名淡淡地瞧了他一眼。
玉隱的心一下就涼了，他跟了他家天尊數萬年，自然曉得他方才的眼神代表的是什麼，丹穴鳳族的小帝姬同他有什麼關係？
他家天尊不會……不會將小帝姬忘了吧？
他看著他那滿頭白發心中千般疑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有事麼？”無名問他。
他不得不退下。
“等一下。”
他走到門口時，他家天尊忽然又將他喚住。
他心中一喜，他家天尊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立馬轉身“天尊還有何吩咐？”
“你方才說丹穴的小帝姬被捉去凡間了？”無名聲音依舊淡淡的。
“對，小帝姬她失去了法力，怕是會有危險。”玉隱趕緊道。
無名瞥他一眼，“既是丹穴的小帝姬你操什麼心？”
玉隱心中方才生出的喜悅一下子消散無蹤。
他家天尊這是自己不去救，也不準他多管閑事。
可前幾日他一瞧見小帝姬被暴風雪摧殘還立刻奪門而出，不過數日怎麼就……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凡世一隅。
“將軍，您真是神機妙算，智計無雙，竟知道這九彩鳳凰一定會經過這片森林，叫人提前散下迷魂煙霧，然後天一亮我們竟真的就在這林子裏撿到了一隻鳳凰！”
“還是一隻九彩的鳳凰！兄弟們還從來沒見過這世上有九彩鳳凰呢，別說見過了，連聽都沒聽說過！”
“將軍您真是太神了，您將這九彩鳳凰往可人公主麵前一放，將軍就要變成駙馬爺，可人公主就要成將軍夫人嘍！”
“飯可以多吃，話卻不能亂說。”最前麵棕色高馬上的男人發話了。
身後的士兵們立馬噤聲，隻有挨著他最近的那個吐了吐舌頭，繼續大著膽子問他，“將軍是怎麼知道這九彩鳳凰一定會經過這片森林的呢？”
男人笑了笑，“誤打誤撞罷了。”
他回頭瞧一眼身後的馬車，確切地說是在瞧那馬車上關在金絲囚籠裏的九彩鳳凰，因迷魂藥物的關係，它依舊伏在籠子裏沒有醒來。
但流光溢彩的九色羽毛每每叫他瞧了都忍不住驚歎，驚歎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美麗奇妙的存在！
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是將僅有的幾個有幸瞧見過它的人都花重金召到了將軍府，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他發現，它似乎一直在朝一個方向飛，而順著這個方向很有可能接下來就經過那片林子。
結果還真讓他給蒙對了！
可人說過，誰將這隻天下最美的鳥兒獻給她，她就嫁給誰！
男人笑了笑，笑意暖的一點也不似那個傳說中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他喜歡她，從他懂事開始他就喜歡她，十幾年都不曾改變。
可人隻能是他的。
鳳樂菱是被馬車顛簸醒的，它瞧見金絲籠子的第一眼就曉得打她飛進那片林子開始她就掉入了別人早就設好的陷阱。
她幽幽地瞧著前麵那個騎在馬背上英姿颯颯的男人，心想連個凡人竟出來做她去玉清山的絆腳石了，這是欺負她沒法力是麼？窩囊啊窩囊！